風笑生精通藥理,對于各種靈丹妙藥一眼就能分辨的出來。
墨雨樓此刻服用的,就是他之前服用過一次,用來恢復妖力的藥。
當分辨出他服用的是什么,風笑生就知道萬事皆休。
他還有東西能恢復妖力,那這場比試的勝負,就已經沒有爭議了。
將藥劑服下,墨雨樓就這么靜跪著不動。但是明眼人已經知道,比試沒有任何懸念了。
一方還有恢復之物,一方已經動彈不得,誰勝誰負一目了然。
看臺上,有人高呼,有人哀嘆。就連眾多青云堡的天妖師都搖頭不已。
“小子,起來呀!”緋烈沖著龍文牧大喊,但是屏障里的龍文牧半點反應都沒有。
難不成要這么敗了?
最大的難關都已經挺過了,最后卻敗在這個地方?
哪怕龍文牧此刻只有全盛期一成的力量,也足夠贏過墨雨樓。可偏偏就是在這最后的關頭無計可施。
他已經把墨雨樓逼到山窮水盡了,連墨雨樓那詭異的妖化都逼出來了,卻偏偏要倒在這種地方?
緋烈恨不得現在就沖進去代替那小子。但是事已至此,他又能怎么辦。
龍文牧已經服用過清神露了,現在他已經沒有恢復妖力的手段了。打到這種地步,又有誰預料到了。如果早知如此,緋烈說什么也多給他準備一份清神露。但是世上哪有這么多如果。
哪怕天妖師心性過人,知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可敗在這種地方,依舊讓人甘心。
龍文牧倒地不動,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眾人終于在等了片刻之后,看見墨雨樓徐徐的站了起來。
雖然依舊狼狽,但他在笑。
凌亂的長發下是猙獰的笑臉。
“你……終于還是敗在我的手里……”他低吼著說。
明明已經恢復人身,那聲音還像是野獸的低吼。
龍文牧不過一介凡夫俗子,怎么能跟他比。在他看來,龍文牧不過是一介給自己打發無趣的人而已。
就是這么一個臭小子,憑什么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
把自己逼到連妖化都不得已動用了,這小子何德何能讓自己做到這種地步?
墨雨樓身體在顫抖,身上很多傷口還沒有止血,但笑聲卻越來越重。
他是強弩之末沒錯,可龍文牧比他還凄慘。
現在他靠外物恢復妖力,哪怕妖力只恢復了一成不到,也足夠奠定勝利。
他顫抖的手往旁邊一招,遠處地面的短劍飛回他手中。
他手臂輕顫著提劍,腳步緩慢的向龍文牧走去。
“你拿什么跟我斗……就憑你,拿什么來贏我……你不過是卑賤的螻蟻,你拿什么來跟我比!”墨雨樓形如枯槁,可嘴里還發出惡毒的低吼。
這一戰,他心底憋了太多的怨氣。在一次次被龍文牧逼得走路無路的時候,他就憋了一肚子的怨氣。眼里猩紅,殺意橫生。
他要讓這個給自己屈辱的人最大的折磨,廢了他的修為,斬斷他的手足。
他今天敢讓自己狼狽至此,自己就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拿什么跟自己都,一介凡夫俗子憑什么跟自己不分上下。
在墨雨樓眼里,他就跟地上的蟲子無異,這種人,憑什么把自己逼到山窮水盡!
青云堡還有凌云堡的高臺無數的喊叫聲,那些焦慮的聲音再大,卻都沒有傳進龍文牧的耳朵里。
龍文牧仰面躺在地,眼睛半睜著。
他這幅凄慘的樣子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已經無法沒什么力氣了。
最后的妖化,抽干了他的底力。妖力也好,落陽天火也好,他的手段已經無法動用。
他知道看臺方向有人在朝他吶喊,他知道墨雨樓在朝自己走來。
知道自己處在危機關頭,但莫名的心情很平靜。
現在他的心,像是沒有一絲波瀾的海面,深邃而寧靜。
他擺成一個大字躺在地上,墨雨樓由遠及近,已經走到距離他幾步之遙。
那柄短劍上匯聚著墨雨樓所剩無幾的妖力。縱然這上面的力量不大,也足以斷絕龍文牧的未來。
短劍徐徐提起,上面冰冷的光芒四溢。
最后一擊了,最后一擊就讓這小子萬劫不復。
他朝前邁步,那一劍已經蓄勢待發。
這一刻,他突然一頓。
他驚愕的看見,龍文牧平伸的一只手上,抓著一個玉瓶。
墨雨樓不知道那玉瓶是什么,可心底危機的感覺突然冒了起來。
龍文牧手掌一拽,玉瓶在手中破碎,他手指間多出一枚暗紅色的藥丸。
墨雨樓失神的盯著那粒暗紅的藥丸。
丹藥!
“一年之內保證我晉升上品小妖師,而且只要我加入凌云堡,還能得到兩部法訣,晉升大妖師之后,還能額外再得一枚丹藥……”
“行,第一個條件……我先在凌云堡待一個月,一個月后我若要走,你不得攔我……”
“第二個條件,我在凌云堡期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那一畝三分地不得有任何人來約束我……”
“第三個條件,之前你羅列出來的那些,一應不可少。法訣、妖兵、丹藥明天之前送到我的院子里去……”
“大人答應給你的東西……”
“霸火丹是下品丹藥,丹藥服下,短時間力量會超越極限。不過此丹服用之后副作用也不小,輕則一段時間臥床不起,重則被火勁反噬,對妖痕有損。慎用……”
“如果有一天這里容不下我們,你愿不愿意跟我遠走高飛……”
繽紛錯亂的畫面閃爍在龍文牧的腦海里,他覺得這一刻時間都靜止了。
當初的一幕幕仿佛隨著時間早已遠處,又好像近在眼前。
看臺上,云嘉嬌軀猛烈的一震。
不需要多余的話語,當看見那枚丹藥出現的時候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龍文牧加入凌云堡,她曾給過龍文牧“流云步”和“星云碎”這兩部法訣,同時還給過他一枚霸火丹……
龍文牧手指輕彈,丹藥飛入空中,無聲無息的落進他的嘴里。
像是一滴水珠落進了平靜的水面,讓這無聲的寂靜掀起了波瀾……
丹藥落進龍文牧的嘴里,仿若灌入一團烈火。
墨雨樓發了瘋般的撲來,用盡全力的一劍刺來。
他怎么容許龍文牧就此逆轉敗局,他怎么容許龍文牧踏著自己爬上高處。
龍文牧腳一踢,踢飛了他的短劍,同時踢碎的還有墨雨樓握劍的手腕。
龍文牧全身都有血氣散發出來,那些血氣凝兒不散,化作血色的火焰包裹他全身。
他雙耳里唯有寧靜,寂靜的像是他此刻的內心。
手掌一拍地,翻身而起。
被血色包裹的拳頭轟出,重重落在墨雨樓的胸膛。
墨雨樓的胸膛凹陷下去一塊,龍文牧能感覺到他胸膛下骨頭碎裂的觸感。
第二拳轟出,在他胸口留下另外一個深坑。
每一拳都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揮動,每一拳都是把全身的力量釋放出來。
霸火丹化為源源不斷的妖力充斥著他的四肢百骸,那些早已干涸的經脈貪婪的吸收這股力量,重新煥發生機。
每一拳都包裹著血氣,每一拳都帶著從他體內壓榨出來的力量。
他不知道自己揮舞了多少拳,每一拳都竭盡全力,丹藥遠遠不斷的補充他體內的損耗,而補充的力量也被他不斷的揮灑。
他把墨雨樓轟到了擂臺邊,把墨雨樓抵在了屏障上,到了這種地步依舊不停,一拳接一拳,把所有的余力都用上……
轟隆隆的巨響,這是寂靜的場中唯一響起的動靜。龍文牧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揮了多少拳,他血淋淋的拳頭停在半空中,后面兩名天妖師一人抓住他一條手臂。
在他的面前,是個不成人形的血人。他的動作停止,面前的血人順著屏障滑倒,再也一動不動……
“比試結束,天妖之戰,云軒國勝!”
宣布勝負的聲音響徹全場。
龍文牧開裂的嘴唇微微翹起,聽著周圍從未有過的高昂的歡呼,聽著那聲勝利的宣布,殘存的意識隨之沉入了黑暗。
……
天妖之戰已經結束,但氣氛卻不會因此平靜。
天妖之戰結束后,最后那場大戰的種種,在戰后依舊被人津津樂道。
龍文牧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從睡夢里悠悠醒來。
睜開眼簾,入眼是熟悉的屋頂。自己躺在一場松軟的大床上,可渾身沒有哪一處不痛的。
剛剛醒來,腦海還有些混亂,就聽見門扉開啟,雜亂的腳步聲從屋外而來。
“少爺,你醒了!”率先聽到的是夜闌的聲音。
“看吧,看吧,我就說這小子沒事。”接著是風笑生的聲音。
“龍師弟實力非凡,又怎么可能有事,都是你們自己瞎操心。”青木的聲音緊隨其后。
屋子里人聲鼎沸,龍文牧好不容易才扭過頭,見屋子里擠滿了人。
這是自己的房間,這里是凌云峰頂的小院。
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凌云峰上。
身上沒有哪一處不痛的,才剛剛醒來,周圍吵吵鬧鬧的聲音又擾得他心亂如麻。
青木和夜闌兩個人像是兩只嘰嘰喳喳的百靈鳥,一邊說一邊咯咯咯直笑。風笑生和米卓兩個老家伙從進屋起斗嘴就沒停過。
虞大帥和緋小魚好像也有說不完的話……
“都給我安靜!”龍文牧鼓足最后的力氣發起抗議。
屋子里總算平靜下來了。
“哎呀,我就說嘛。這臭小子皮糙肉厚,哪會有什么事。”米卓撇撇嘴,“你們看,他現在還有力氣叫喚了,肯定沒大礙了。”
“這是老夫給的藥,他才能好的這么快。你瞎嚷嚷什么,你沒聽見他都嫌你吵了?”風笑生老當益壯,在人群里往前擠。
“放屁,那是我給他灌了一道妖力,風老頭你那些破藥,就別瞎顯擺了。”
“師傅,你們二老還要吵到什么時候。你們二人都有功勞不就成了?”
“不對不對,明明是少爺自己恢復力強,我就說少爺肯定沒事的。”
“那個,蠻子他就是屬貓的,有九條命,肯定死不掉……”
龍文牧要是有力氣,恨不得用手捂耳。
俗話說的好,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這些人再聒噪下去,龍文牧真要暴起發難了。
這時候,終于有一道與這些聲音不同的聲音傳來。
“夠了,都不要再吵了!”
眾人聞聲,這才停了下來。
人群朝兩邊分開,露出了最后面的云嘉。
云嘉穿過人群,盈盈來到了龍文牧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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