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發生這樣的異變,別說龍文牧,連緋烈都一時間手足無措。
緋烈一人之力如何能抵擋幾個天妖師的力量。氣息碰撞間,緋烈頓時就落于了下風,五六道黑影圍繞在緋烈身邊,一道道妖力朝著緋烈打去。緋烈實力雖然不弱,可同時面對這么多人也絕對沒有勝算。接招的同時捉襟見肘,交鋒不過片刻就吃了幾次暗虧。
天妖師交手的動靜被周圍的屏障束縛,無法波及到屏障之外。此刻看去,屏障里狂風大作,妖力四溢。
“小子,想辦法脫身!”緋烈糾纏住好幾人,朝龍文牧大喊。
龍文牧心底怒火焚燒,可這種情況下哪有辦法脫身。
但是現在找不到辦法的話,不光是他,連緋烈都別想在此脫困。
心底快速思索策略,而就在這時候,敞開的大門外,又有七道身影飛馳而至。
這七八人同樣是天妖師,見到場中情況不免一驚,無須任何的交流,幾人聯手,頓時轟開了包裹此地的屏障。
幾人閃身而至,紛紛來到龍文牧的周圍,幾人分列在龍文牧的左右,施加在龍文牧身上的壓力也隨之消散。
“前輩?”龍文牧詫異的望著這七人。
他還認得其中的幾個,那幾個熟悉的面孔是曾經在天妖之戰時候,青云堡這邊督戰的幾人,還有另外幾個,是他剛剛在大殿外見過的天妖師。
“小子,此地是什么情況?”一個天妖嚴肅的問。他們七個圍成一圈,把龍文牧圍在中央,和那十幾個黑袍人氣息碰撞。
“不知。”龍文牧答得言簡意賅,直立起身。說實話,為何會變成這樣,連他都摸不清頭緒。
云如龍朝自己動手,龍文牧可不覺得僅僅是因為自己會妖化的事。
“連你們也要反我嗎?”云如龍不喜不悲的開口。
幾個天妖師中,一人含笑:“云帝勿怪,此子對我云軒國立有大功,我倒請問云帝,為何拿他?”
云如龍淡漠的說:“我自有理由,你們身為青云堡的人,今日對我兵刃相向,可知后果?”
另外一人巍然不懼:“那我也請問云帝,這殿中之人都是何人?老朽在青云堡已有千年,從未見過這些人,還望云帝給我答復。”
“無須答復。”云如龍說。
那十幾人圍攻而來,加上龍文牧身邊的幾人,這個大殿里,如今匯聚了足有二十余天妖師境界的強者。
龍文牧只覺得有一人拽了自己一把,突然朝著出口飛去。
不等他反應,前面十幾人攔住去路。
而后面現身的七名天妖師根本沒有多余的話語,不約而同各點出一指。天妖師出手,威力何其之大,龍文牧第一次這么近的距離感受天妖師出手的威力。
只覺得七道浩瀚之力狠狠轟在那屏障上,屏障從中破開一道口。緋烈揪過龍文牧的衣領,從裂口處飛身而出。
離開入口之時,龍文牧耳畔響起個聲音,似乎有誰對自己妖力傳音。
“云帝有異,速離!”
短短的六個字,龍文牧在聽清的那一刻,已經被緋烈帶著一頭沖出了宮殿。
在他們離開的那一刻,屏障重新恢復原樣,在那屏障里,轟隆隆的巨響,似乎有一場大戰正在展開。
殿堂外還匯聚了很多人,不過這些人都不到天妖師的境界,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緋烈帶著龍文牧一飛沖天,化為一道驚芒消失在遠方。
耳畔疾風作響,龍文牧神色有些呆滯。
“那幾位前輩是?”龍文牧沉沉的開口,望著自己離開之地。
“那幾位都是來助你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緋烈沒有回首。
“那他們?”
“沒必要擔心,都是天妖師,不是說隕落就隕落的,他們自有辦法。他們既然肯出面,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發生什么都無須你替他們操心。”
龍文牧語塞,心頭冰冷之中泛起一絲酸楚。
沒有在青云堡停留片刻,緋烈帶著龍文牧筆直飛回凌云峰。現在是什么情況都還不明,青云堡那邊肯定不能久留。
落回山頂的小院,眾人圍上來。
本想詢問情況,可一眼就看出不對。
龍文牧神態低沉冰冷,緋烈身上縈繞著一股血氣。
眾人簇擁下,龍文牧久久不語。
最后還是在晴兒的詢問下,龍文牧才把在青云堡那邊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
“你是說,大人在七天前就被送往了出陽國?”晴兒大驚失色,其他人也萬萬沒想到是這種結果。
眾人沉寂之時,龍文牧站起身,一個人朝著山頂邊走去。
虞大帥本來還想跟去,卻被緋小魚拉了一下。
“讓他一個人靜一下吧。”
遇到這種事,怕是誰的心里都不會好過。
龍文牧一路贏下天妖之戰,做了這么多,不都是為了今天。到頭來才知道云如龍從最開始起就沒有打算答應他,龍文牧此刻是什么心情,其他人多少能感同身受。
變成這樣的局面,怕是沒有有人愿意看到。
如果千靈雪還在青云堡,他們尚且可以想想辦法,但千靈雪如今人已經不在此地,這才是眼下最大的麻煩。
等到她人到了出陽國,他們這邊恐怕就是真的束手無策了。
龍文牧獨自出了小院,走到遠處的山崖邊。看著凌云峰下那些渺小的屋舍,看著天邊云卷云舒。
她已經七天前就前往出陽國了嗎?可笑自己這些日子來拼死拼,卻是一無所知。
看著這片遼闊大地,熟悉的景色,但現在在眼里卻變得那么陌生。
這種感覺,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感受。明明心里說不出的平靜,又恨不得要把一切都給撕碎扯爛。
“如何,我說過,小小的青云堡根本做不了你的容身之地。你費盡一切,到頭來卻不得回報。這世上,唯有實力才是信得過的東西,沒有實力,你就什么也不是。”長孫候不知何時出現在龍文牧的背后,用平靜的口氣淡淡的說。
側著身走到一旁,伸手托起樹枝上的一朵白花。
龍文牧靜立了很久,在靜立的這段時間里,很多思緒在腦海里浮現。
“長孫候。”他喊。
他以前喊長孫候,都戲稱長秀才,今天難得沒有用那種開玩笑的語氣。
長孫候輕淺一哼。
“你說答應我做一件事。”龍文牧接著開口。
“不錯,邪面書生說到做到。”長孫候眉頭輕垂。
龍文牧褪去了之前的猶豫,擲地有聲的說道:“那好,我要你跟我去出陽國接一個人回來。”
長孫候聞言,輕淺的笑道,哪能不知他心里的打算:“出陽國是圣靈大陸第一大國,高手不計其數。憑你我之力也想奪人,未免異想天開了些吧。”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龍文牧背對著他。
“不論你開不開玩笑,你可知此一去,便是與這大陸第一強國為敵。你去出陽國奪人,且不說出陽國容不容你,青云堡亦不會容你。你出了這座山,舉世皆敵,一步踏錯,你將萬劫不復。”
“如今的你是云軒國的功臣,你要風便可得風,要雨便可得雨。而你出了這里,再沒你的容身之處。”
“你看看你的身后,他們皆隨你來。你若一意孤行,不過自毀大好前程。擾了云軒國和出陽國的好事,到時候的你就是云軒國的公敵,你覺得那個時候,這里還會有你的朋友?”
長孫候的一番話,像是警鐘敲打在龍文牧的心頭。
是啊,他若踏出這一步,也許過往的一切都會化為泡影。
疾風刮過面龐,想起清心觀外千靈雪的那番話。
像是有一粒火星在心底灼燒著他最脆弱之處,而這團灼熱的火,也要把他的一切都給點燃。
“龍潭虎穴有什么可怕。出了此地,倘若前面是山,我便踏平那山,倘若前面是城,我便毀了那城。所謂前途光明,那不過捕風捉影。與人情誼,又豈是一兩句話就能斬斷的?”
龍文牧咧齒嗤笑。
他可以怨恨云如龍,可以怨恨炎陽帝,但是心里有了決定,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長孫候開始還在奉勸他,聽完他這話,突然笑了,拂袖瞭望遠方:“我曾識人無數,卻從未見過你這樣的。也罷,我答應你的事,自當做到。憑你剛剛這番話,我陪你闖上一闖又何妨。你的要求,我答應了。”
臨峰頂而觀滄海,看那萬山俯于腳下。
龍文牧淡去了之前的猶豫,哪怕出陽國是龍潭虎穴,也要去闖一闖。
當他和長孫候返回院落的時候,眾人都表情奇怪的看著他。
他跟長孫候的那席話,眾人都聽在耳里,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少爺。”夜闌來到龍文牧身邊。
“放心,很快就回來。”龍文牧溫和的說。
夜闌沉吟著,在她看來,龍文牧的溫和和以前一樣。只是在那溫和的背后,多出了一些堅定的東西。
“少爺,我跟你去?”夜闌又說。
龍文牧搖搖頭。
這一次遠行,風險難料,他說什么也不會帶著夜闌一起去。
云嘉來到他跟前。
這英姿颯爽的姑娘,再不見以前的笑顏。
“你非去不可嗎?”她低聲問。
龍文牧聽出她語氣里的惆悵和擔憂,微微點點頭。
云嘉微微把腦袋往旁邊一撇,肩膀微弱的顫動。
“我又不是不回來。”龍文牧好言安慰。
“我說過,你可以為了一個人不顧一切,但這里,也有人可以為了你不顧一切。”
龍文牧稍稍沉默,他明白云嘉話中之意。
他可以為了一個人去做一切,但他身邊從最初就不止一個人。
他不是看不清,不是不明白。他也不愿負了誰的心,只是總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好了,臭小子別弄得跟生死離別一樣,我隨你去。”緋烈大手一揮。
這次龍文牧倒是沒拒絕。
這一去,必然是千難萬阻。光憑長孫候一個天妖師肯定是不夠的,緋烈也是天妖師,肯定能幫上一些忙。
龍文牧不會主動去邀請誰,因為這一去生死難料。但緋烈若主動要求,龍文牧也不會拒絕。
“那個,蠻子,不然我也跟你去?”虞大帥縮頭縮腦。
按他的性格,冒風險這種事跟他半點邊沾不上,但是好歹龍文牧跟他關系還不差。以前他就跟著龍文牧走南闖北,所以這次也咬牙站出來。
反正,遇到危險……大不了找個地方躲起來就是了。他尋思著,只要自己不犯傻,保住小命應該不在話下。
“那我也去。”緋小魚說。
“你……你去什么啊?”虞大帥立馬不樂意了。
“你能去,我為什么不能去?”緋小魚當仁不讓。
龍文牧看著他倆,又看看緋烈。
緋烈沖他微微點頭,龍文牧也不再拒絕,輕輕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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