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遲琰輕嘖一聲,對陶湛道:“先把人帶走,太吵。”
陶湛點頭,正要吩咐,賀碌趕忙道:“哪里用得著勞煩琰爺的人……”
他一揮手,賀家的傭人都沖了出來,賀碌道:“請鄒太太鄒小姐,先去休息室,等警察過來。”
“還有……”他瞥了一眼坐在地上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黃鑫,道:“這個人也帶走。”
傭人點頭應是,鄒母和鄒悠潔鬧得不可開交,但很快就被強行拖走了,黃鑫倒是沒有鬧,他只是突兀的看著阮芽,問了一句:“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阮芽一頓。
傭人們識趣的停下,等著阮芽跟黃鑫說完話。
“我不覺得你可笑。”阮芽說:“我只覺得你惡心。”
一直散漫的封遲琰聽見這話,微微一滯。
黃鑫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惡心,我那么愛她,她卻只覺得我惡心。”
阮芽在他面前蹲下,說:“黃鑫,你不是愛她,你只是愛上了自己心中的執念而已。”
黃鑫一愣。
他和賀信陽是同班同學,住在一個宿舍,但賀信陽是專業第一名進的學校,他卻是吊車尾,對賀信陽的夸贊似乎無處不在,讓他十足惱恨,卻又無能為力。
直到他看見了程檸悅,他交往過那么多的女朋友,有真心也有假意,但唯獨對程檸悅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人怎么就會那么奇怪呢,只看一眼,就喜歡上了。
當他躊躇滿志要找程檸悅表白時,卻聽見消息,賀信陽和程檸悅在一起了。
郎才女貌,恩愛非常。
黃鑫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有時候甚至需要吃藥才能讓自己冷靜,在某一個夜晚他站在賀信陽床頭,手里握著一把水果刀想要就這么捅下去一了百了時,他忽的醒了。
他去看了醫生。
那時候他的雙相已經非常嚴重,醫生建議他退學治療,但是他不愿意。
要是他因為精神病退了學,程檸悅會怎么看他,賀信陽又會怎么看他?
于是黃鑫撐著繼續上課。
他的躁郁癥越來越嚴重,有時候甚至會自殘,那種痛苦讓他生不如死,他鼓起全部勇氣跟程檸悅表白,換來的卻是程檸悅禮貌疏離的拒絕。
那時候他想,殺了她吧。
這樣就沒有痛苦了。
就在這個時候,鄒悠潔找到了他。
這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根本就不把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如同他們這樣的世家千金,怎么會去在乎路邊上的草芥蓬蒿呢?
于是他跟鄒悠潔編織了一個陰謀。
鄒悠潔要賀信陽,他要程檸悅,事后還能得到一大筆錢,比起帶著程檸悅一起去死,似乎更加劃算。
黃鑫如愿的得到了程檸悅。
卻又似乎從來沒有得到她。
她不再愛笑,也不再愛說話,曾經的少年意氣,絲毫不剩,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陪著他磋磨下去。
過往的那些日子,黃鑫只有濃重的恨,但是今時今日,他忽然有些后悔。
或許他應該死在六年前,就在一個寂靜的夜晚,從宿舍樓的天臺,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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