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無比漫長。
裴吉很痛苦,他吃了退燒藥,在沈傾清的照顧下,經歷過大汗滿身渾身劇痛后才終于降溫。
清晨,他終于能消去那些痛苦,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了。
沈傾清看了眼門口。
裴希一直沒有來,他似乎不是住在這里的。
而那張潔白的床,她也沒有去碰。
忽然,門被推開,一個白色塑料袋被扔了進來。
里面是面包香腸和礦泉水。
剛好是兩人份。
沈傾清看了眼裴吉,折騰一個晚上才終于睡著,他太累了,還是先讓他休息一下吧。
她盤腿坐在地上,撕開了面包袋。
裴希看了眼床墊,上面鋪著一層白色的毯子,此時毯子跟他昨天離開是一模一樣的。
沒有褶皺,說明沒有人睡過。
他走過去坐下,翹起二郎腿,目光在沈傾清身上掃過,“昨天你沒有在這張床上睡。”
沈傾清低頭吃面包,不吭聲。
“嫌棄我嗎?”
沈傾清光吃面包,有些一喝口水往下射了水,才開口問道:“你之前是睡在這里嗎?”
裴希挑眉,“是。”
“那為什么昨天不在這里睡?”沈傾清抬眸看他。
目光清亮得像一束光,仿佛能照顧到人心底的最深處。
裴希眼眸閃了閃,“這樣不好嗎?難道你希望我在這兒和你一起?”
“你很奇怪。”
沈傾清盯著他。
裴希微微后仰,嘴角上揚,“我一直都這樣不是嗎?”
“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干什么了?”
按照裴希的性子,一定在這里親自看著他們兩個才能放心,可他昨天晚上就真的沒來。
一次都沒來。
甚至都沒有來觀察一下他們。
這就很奇怪了。
她聲音微涼,“除非昨天晚上有比我們更重要的事情,或比我們更重要的人要你去見。”
裴希慢慢坐直了身子,“你這個人真是出乎意料的聰明,可是沈傾清,越是聰明的人就應該越明白一個道理。”
他的語調聽起來有幾分怪異。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沈傾清平靜移開目光,“少跟我來這一套,我可不怕你。”
裴希輕笑一聲,起身,看向她放在腿邊的本子。
“這一天一夜過去了,寫多少了?”
“三分之一。”
這倒不是沈傾清故意拖延進度,實在是這本書有點太長了,她已經是用很快的速度抄寫。
更何況,這是給裴希默寫,她為什么要那么拼命?
對于這個速度,裴希并不滿意,但他也知道,沈傾清的性子,越逼迫,保不齊越故意抄得慢。
“你快點,你們可沒有多少時間了。”
沈傾清淡淡道:“那不然你來抄?”
裴希磨了磨后槽牙,忽然走過去,將地上的本子拿起來,翻開,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格式是對的。
他曾經看過老頭這本書的前幾頁。
當然是偷看的,但正因為是偷看,所以他的印象十分深刻,將這幾個的內容以及格式都記得一清二楚。
前幾頁,他可以確定,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后面的……
“其實我看過這本書。”他忽然說。
沈傾清挑眉,“那你不如自己寫?何必折騰我呢。”
裴希在床上坐下,將本子放在腿上,“但是過去這么多年了,有些內容我記不清了,有些內容,我還記得。”
“那不如你把記住的寫下來,忘了的,我給你補。”她提出建議。
裴希冷笑,“你當我傻子嗎?”
明白地告訴她,他忘記了什么內容,然后好讓她放心地做手腳。
沈傾清聳了聳肩,“那你到底想怎樣?”
“你繼續寫。”
隨著話音落下,本子在空中畫出一個弧度,然后落在了沈傾清的腿上,她拿起來隨手扔在旁邊。
裴希眼神暗了暗,“我會每天來給你檢查進度,并且核對我記憶中的內容,一旦讓我發現你做了假……后果你知道的。”
沈傾清不置可否,內心卻將他臭罵一頓。
可真是狡猾啊。
他這樣一說,即便她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敢再動手腳了。
畢竟性命攸關,沒人會拿自己的性命去賭。
裴希直起身,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裴吉,意味不明地說道:“你說你,明明是個女人,卻要為了別人打打殺殺,整天來玩這些陰謀詭計,現在還要面臨生命危險,這值得嗎?”
“你還有事嗎?”
這個問題,沈傾清不打算回答,直接下了逐客令。
裴希見她避而不答,也沒有繼續執著這個問題,反正她總有一天會知道什么叫后悔的。
“你好好寫,不要搞鬼,事情結束之后,我會放你們離去。”
“知道了。”
她難得如此溫順,裴希實在是驚訝,隨即頷首,“好,我還有事,要離開一下,下午再來,希望到時,你能超出三分之二。”
這個問題,沈傾清沒回答。
他走到門口,回頭看向沈傾清,陰冷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樣,否則被我發現了,我就殺了你們!”
“知道了。”
聽到滿意的回答,裴希轉身離去,看著倉庫的門被關上,他又囑咐一句。
“看好他們,無論里面提出什么要求,你們都不要理會他們,有什么事都等我回來再說。”
“是。”
裴希離開后,一番喬裝打扮,來到了銀行。
結果銀行工作人員告知,今天上午資料出了點問題,需要推遲一下時間,畢竟他要轉的錢太多了。
裴希當即就覺得不對勁了。
但對方態度很好,惶恐又自責,“真的對不起,是我們工作人員的疏忽,才讓系統崩潰,修復需要一些時間,還請您耐心等待一下。”
“要多久?”
“很快,最多也就兩個小時,我們的技術人員已經開始修復了,您可以回去等,我們這邊好了,立刻給您打電話。”
裴希看了一眼經理,語氣不太好,“盡快。”
“是,我們一定快,真是太對不起您了!”
裴希回到了倉庫。
他總擔心是銀行故意搞事情,在路上繞了又繞,七拐八拐的,車子的汽油都用了一半下去,才回到倉庫。
他心情不好,直接一腳踢開倉庫大門。
看守的人也不敢吭聲。
沈傾清正在默寫,聽到聲音,也被嚇了一跳,抬頭沒好氣道:“你到底還讓不讓人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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