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拓搖晃著腦袋,微微皺起眉頭,按理說不應該啊,以歷史書的記載,此時的父皇,應該快要對藍玉下手了……

  怎么表面上看起來,如此和諧呢?

  是不是哪里有問題?

  石景同還在一旁說道:“師父啊,您是怎么想的?陛下怎么會和藍玉將軍打起來呢?要知道陛下親率文武大臣迎接藍玉將軍,而且為了表示重視,還拉著他一同乘坐皇輦。”

  “藍玉坐了?”朱拓愕然的問道。

  “坐了,有什么問題嗎?”石景同疑惑的問道。

  “有問題。”一旁的楊榮搭話,沉思了片刻,緩緩道:“師父,這里面有大問題!陛下雖出身草莽,但是向來重視禮儀尊卑,此次怎么會拉著藍玉將軍坐皇攆呢?這是不符合禮法的。”

  朱拓眼前一亮。

  這楊榮可是未來的三楊之一,多謀善斷,由他來分析廟堂局勢,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不錯不錯,你接著說!”朱拓鼓勵道。

  楊榮臉上一喜,繼續分析道:“所以,師父,我覺得陛下是不是打算對北元用兵了?所以才拉著藍將軍進了皇輦,兩個人悄悄的商議用兵一事,不讓外人得知……”

  “滾蛋,分析的是個屁啊!”

  朱拓擺擺手,這未來的內閣大臣,現在也不頂用啊,這分析的是個錘子啊,還不如自己想呢。

  在朱拓看來,父皇朱元璋此時一定對藍玉非常忌憚,心中可能動了殺心。

  但是要對藍玉動手的話,干系實在太大,畢竟藍玉所代表的是武將一派,牽一發而動全身。

  所以父皇要做好萬全準備。

  那父皇的準備……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朱拓思索間,宮里來了太監,說是今夜陛下設家宴,各個皇子務必到場。

  朱拓只能拋下心中的疑惑,穿上華服,把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用銀冠束在頭頂,在鏡子前照來照去,大聲問道:“呂青,怎么樣,本王帥不帥?”

  “大王最帥!”

  朱拓哈哈一笑,乘上了馬車,便向皇宮駛去。

  到了皇宮偏殿,各個皇子大多已經到齊了。

  朱元璋共計有二十余位皇子,這不由的讓朱拓心中感慨,父皇的身板真不錯啊,雖然日理萬機,但是還能在百忙之中,為大明的人口做貢獻。

  朱拓到場后,并未引起多少皇子的注意。

  畢竟大家都是皇子,身份地位差不多。

  而且由于都已經在封地呆了幾年,彼此之間并不熟悉,此時只不過幾個關系較好的皇子,在一塊相互寒暄。

  朱拓一個也不認識,也懶的上前搭訕,于是一個人坐在角落里。

  “肅王。”皇太孫朱允炆見到朱拓,不由的走了過來,皺眉道:“肅王,前日黃太傅只不過規勸了你幾句,你怎么就毆以重拳?現在黃太傅還躺在床上,無法起身。”

  “哦。”朱拓點點頭,道:“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所以揍他一頓,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你?!”

  朱允炆愣住了,他跟著黃子澄、方孝孺、齊泰三人學習了數年,與他們三人之間的感情非比尋常。而這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方孝孺被朱拓氣瘋了,黃子澄被朱拓打的起不來床。

  一想到這件事,皇太孫就一肚子氣。

  什么仇什么怨?

  肅王朱拓,也未免太胡作非為了吧?兩位老師好心規勸,卻慘遭重拳相向,如果他不能為兩位老師報仇,那他這個皇太孫還有什么用?

  以后還有誰敢跟著他混?

  “肅王,這件事我會上奏皇爺爺的。”朱允炆冷聲說道。

  “叫叔叔!”朱拓稍微提個醒,然后淡淡的說道:“隨便上奏,怎么還像個小孩一樣,玩告家長這一套啊。”

  瞧著朱拓油鹽不進的態度,朱允炆臉上表情一愣,忍不住斥責道:“十八叔,你身為皇子,犯下如此大錯,可是卻仍不思悔改,厭學無術……你心中難道就不知道羞愧嗎?”

  朱拓笑呵呵的搖頭:“我不僅不覺的羞愧,甚至還覺得很光榮,你奈我何?”

  差點把朱允炆氣炸。

  朱拓又說道:“再說,你雖然是皇長孫,但是算本王的晚輩。你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數落我的不是,你是什么意思呢?難道不知道長幼尊卑嗎?”

  朱允炆語氣又是一頓,一揮袖子,憤憤的離開。

  瞧著朱允炆的背影,被自己三言兩語說的默不作聲,朱拓忍不住心中搖頭,這皇長孫確實不太行啊,空有一副仁義的架子,遇到什么事只知道說教,卻沒有處理事情的能力……

  咋就不敢跟自己干一架呢?

  “十八弟。”一人走了過來,拍了拍朱拓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咱們可有好些年沒見了,這么多年,你在嶺南過得怎么樣?”

  朱拓聞聲一瞧,看到這人身上雖然穿著袍服,但是依然難掩寬肩闊背、雄姿魁梧,全身由內而外透著勇健剛猛之氣。

  “怎么?連你四哥都不認識了?”那人笑著說道。

  “四哥?”朱拓的目光在他身上像凝固了一樣,嘴巴越張越大,欣喜道:“拜見四哥!”

  朱拓深深作揖,畢恭畢敬的向對方行了個禮。

  朱拓心情非常激動,這可是大名鼎鼎的永樂皇帝啊,親征蒙古,修永樂大典,下西洋,哪一項事跡單拎出來都是彪炳史冊。

  “咱們兄弟之間,不必行禮。”朱棣不由的詫異看了朱拓幾分,外界傳言,說肅王朱拓性格乖張、不服管教,這看起來也挺乖巧的,可見外界傳聞不真啊。

  朱拓笑道:“四哥值得我行此大禮。”

  朱棣搖搖頭,又指了指離開的朱允炆,低聲說道:“十八弟,咱們這位大侄子,我看是讀書讀傻了,竟然幫著外人說話。十八弟別說揍黃子澄一頓,就算打死他,那也是他黃子澄該死!”

  “哈哈,四哥這話說的在理,聽著讓人心里舒服!”朱拓哈哈大笑。

  “皇家自有皇家的顏面!”朱棣哼了一聲,傲然道:“一群腐儒,算什么東西。”

  朱棣的性子,也頗為看不起這些酸腐文人。

  簡單寒暄了兩句,朱棣道明了來意:“十八弟,為兄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如何?”

  “什么事?”朱拓詫異的看了朱棣一眼,旋即拍著胸口道:“四哥,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好了,弟只要能辦到的,無論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都保證給你辦成。”

  “哈哈,哪有這么嚴重。”朱棣擺擺手道:“前些日子,十八弟研究出來的水洗煤,那玩意作用可不小。你也知道,北平府那地界寒冷,冬天一刮風,就像刀子一樣,所以做哥哥的有個不情之請,想向十八弟討些煤炭。”

  “向我要煤炭?”朱拓愕然的問道。

  “是啊,不過十八弟放心好了,我也不白拿弟弟的,就按照市場價購買,怎么樣?”朱棣問道。

  朱拓苦笑著搖搖頭。

  見狀,朱棣驚詫了幾分,難道朱拓不樂意嗎?于是他不由得解釋道:“十八弟,你有所不知,駐守邊關的將士衣著單薄,頂不住大風啊,每年都會被凍死好幾百……”

  朱拓擺擺手道:“四哥,不是我不給煤炭,主要是你所擁有的煤炭,比我多得多啊!”

  “啊?”

  朱棣頓時茫然了。

  他什么時候有煤炭了?

  朱拓問道:“四哥,北平府是不是有個西山?”

  “對啊。”朱棣點點頭。

  “西山上面有個歪脖子樹,你知道不?”

  朱棣茫然的搖搖頭。

  朱拓又說道:“你派人啊,去找到這棵歪脖子樹,然后順著往下挖,大概挖個幾十米,就能挖到煤炭了。我可告訴你,西山的煤炭質量很不錯,甚至能直接拿來燃燒……”

  朱棣愣了,朱拓身為嶺南的藩王,為什么對他北平府了如指掌?連西山下面有煤礦這種事,也能知道?

  他身為北平府的藩王,可是都一無所知啊。

  不由的狐疑問道:“十八弟啊,你說的是真是假啊?”

  朱拓一瞪眼,大聲道:“我騙誰也不能騙四哥啊!四哥你就放心好了,你派人就按我說的做,保準能挖出一個大煤礦,到時候,挖出的煤炭不光夠你北平府的百姓用,還能拿來賣錢。”

  聞言,朱棣激動了幾分,對著朱拓拱手,嚴肅道:“十八弟這份情誼,我就承下了。今后有用的著四哥的地方,盡管開口!”

  朱拓笑了笑,說道:“兄弟之間,何以言謝。”

  朱棣眼眸不斷在朱拓身上打量,笑道:“十八弟真是給了我一份驚喜啊,而且胸襟豁達,怪不得深受父皇的喜愛。”

  “深受喜愛?”朱拓臉色古怪,說道:“四哥,你沒說錯吧?前些天我因為在國子監打架,父皇拎著棍子打我,幸虧我跑得快啊,要不然真就挨揍了。”

  朱棣拍著朱拓的肩膀,笑道:“那是父皇對你的鞭策,再說,你可是打了黃子澄一頓,父皇只不過輕描淡寫訓斥你一頓,事后還讓你負責煤礦開采一事,你還想怎么樣啊?”

  “煤礦開采一事,純粹是父皇瞧我太閑了,給我找點事做。”朱拓不滿的抱怨道。

  “十八弟啊,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呢?”

  朱棣說開了,忍不住提點道:“在這般冷風蕭瑟的時候,父皇讓你負責煤礦一事,做成了這件事,不光那些流民,就連京城的百姓都要記得你的功德了……從前你默默無聞,可是這一次,你的名聲就要傳開了。”

  “有這樣的作用嗎?”朱拓皺眉道。

  “當然了,如此大的功德,父皇讓給了你,還不是因為喜愛你嗎?”朱棣笑著說道:“別看父皇年齡大了,可是他做每一件事,都有深意的……包括今晚舉辦的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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