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蜀漢之莊稼漢 > 第0857章 南邊
  本以為關大將軍這么放心自己兩人單獨出來,離開她的視線,乃是心胸開闊之舉。

  真走了這么遠的路,這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想多了。

  日頭很大,曬得人都快要出油了。

  兩個人別說是膩歪,就是靠得太近都嫌熱,最多也就是拉拉小手。

  失算了!

  來到大河邊上,潮濕的水氣迎面撲來,身上的熱氣頓時消了大半,讓人精神一振。

  從渡口往北而行,水面又漸漸變窄,河水轟鳴,洶涌著奔向北方。

  有心想來句“大河上下,頓失滔滔”,但一想這又不是冬日大河邊上賞雪,根本就不應景,怎么裝逼?

  想了一下,最后還是覺得小四的柔嫩小手好玩。

  尋了一個最靠近河水的地方,河水濺起的小水珠,滲入了衣服,涼涼的。

  不一會兒,身上的暑氣竟是被水汽吹盡。

  馮永令人搬過兩張胡床,拉著張星憶并排坐了下去,然后這才舒服地嘆了一口氣:

  “枉在隴右呆了這幾年,竟是不知道河邊還有這等消暑的好地方。”

  張星憶拿起一塊小石頭,砸到河里,瞬間就被洶涌的河水卷得不見蹤影,甚至分辨不出哪朵水花是小石頭激起的。

  “去年對岸還是曹賊占著呢,誰閑著來這里避暑?”

  張星憶嘴角含笑,也不知在想什么開心事。

  她的目光,順著大河水流看去,“阿郎,你說,要是順著大河向北,是不是就到大漠了?”

  “當然不是,在我們眼里大河是往北,其實它是東北向,最后還是要往東,那里就是二郎要去的地方。”

  “北地郡故地?”

  馮永點頭,“對,北地郡故地,北地郡故地再順著大河往東北方走,就到朔方郡和五原郡故地。”

  “大河就是在朔方郡故地折而向東,然后再在五原郡故地折向南,大河三面環之。”

  張星憶想了一下,感覺有些迷糊,“趙二兄,不是從蕭關北上去朔方郡故地的嗎?怎么從這里順著大河走也能去?”

  平襄處于漢陽郡,蕭關處于安定郡,兩者還隔著隴山。

  張星憶處理政務是一把手,但在涉及軍事地理這種事情上,卻是有些想不明白。

  “所以我才說現在大河是東北向啊,出了漢陽郡,大河就流經安定郡的北面。”

  其實蕭關北面,大河流經的地方,以前也屬于安定郡,只是隨著胡人地不斷南下,曹魏放棄了蕭關北邊的地方,據關而守。

  馮永捏了捏她的手,“想不明白就不用想,現在二郎已經帶著人北出蕭關,里頭還有參謀處的人。”

  “到時他們畫出地形,再與隴右的地圖拼接起來,你就知道了。”

  張星憶倒也不是真要究追問底,她也不過是隨口說說。

  與心上人在一起,說到哪就到哪,漫無目的,就是想要和他說說話而已,說什么,并不重要。

  身上沒了熱氣,張星憶終于能靠到馮永身上,舒服地嘆了一口氣:

  “就是這樣和阿郎坐著老去,心里亦是甘心……”

  然后皇后拿著大棒過來敲死你!

  身為皇家在外的全權代表,不好好干好監軍這個大有前途的職業,順便幫校尉府處理一下政務,光想著偷懶。

  只是少女正沉浸在柔情蜜意當中,馮君侯也不好打破她的美夢。

  打破她的美夢的,是親衛的聲音:

  “稟君侯,劉將軍有事請見。”

  馮永聞言,轉頭看去,果見不知什么時候,有人提著一條長長的馬槊,正站在親衛警戒線外向這邊望來。

  “讓他過來。”

  馮永一邊說著,一邊與張星憶齊齊站起來。

  “諾。”

  得到允許,劉渾把形影不離的馬槊遞給身邊的親衛,空手走過來,行了一禮:

  “見過君侯,見過張娘子。”

  “起來吧,你好歹也是封侯的人物,對我行這般大禮,也不怕失了面子。”

  馮永說道。

  “劉渾能有今日,皆是受君侯與張娘子所賜,若是不行禮,那才是真的失了面子。”

  劉渾恭敬地說道。

  “倒是比起以前會說話了。”

  馮永聞言,失笑了一下,忽又皺起眉頭,“趙老將軍半個月前就已經駐軍令居,怎么沒帶你去?”

  令居就在金城郡,乃是當年霍驃姚打通河西走廊前的屯兵之處。

  那里正處絲綢中路必經之處,同時也是現今通往涼州的主要通道。

  在馮永看來,就算劉渾沒有跟著進駐令居,那也應該進駐西平郡。

  因為那里是絲綢南路,只要通過大斗拔谷,就可以直插涼州四郡的腹部,到時未必不能學著霍驃姚把涼州攪個天翻地覆。

  雖說徐邈派了親信去守大斗拔谷,但禿發部的精騎同樣是在那里。

  到時只要老爺子能在絲綢中路吸引住涼州的注意力,劉渾沖破大斗拔谷根本就不是個事。

  “稟君侯,末將此次過來,正是為涼州之事,趙都督讓末將領精騎走鹯陰縣,向西直沖武威臧姑。”

  “趙都督還讓小人給君侯送來一封密信。”

  劉渾說著,伸手入懷,掏出一封信,遞給馮永。

  馮永聽了劉渾的話,就是一愣。

  很明顯,趙云不讓劉渾領軍走大斗拔谷,反而是讓他走絲綢北路,大出乎馮永的意料之外。

  他接過密信,確認封口無損,這才拆開看了起來。

  信上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先前商量好的,讓馮永在劉渾出發后,準備發動在涼州布下的棋子配合行動。

  看完了信,馮永點頭,“行,我知道了,計劃什么時候渡河?”

  “趙都督的意思是,明日就讓末將渡河。”

  “多少人?”

  “五千人,全部是雙騎。”

  馮永抬頭看看日頭,又在心里盤算了一下,這才說道:

  “我會讓工程營在日頭偏西的時候開始搭浮橋,你立刻回去,讓你下邊的人做好準備,明日一早,你們就可以直接渡河。”

  “諾!”

  既然來了軍情,那么兒女私情就只能暫時先放一邊。

  軍事不決問正室。

  為什么老爺子要讓劉渾走北路而不是南路,這個事馮永有些想不明白,得去問問關大將軍。

  張小四大是不滿,但終究還是知道孰輕孰重,當下只得怏怏不樂地跟著馮永一起回頭。

  校尉府這數月都是處于半戰備狀態,從預備役里抽補新兵,然后再加以訓練,是目前的主要任務。

  畢竟蕭關一戰,傷亡不小。

  唯一傷亡少一些的,就是工程營。

  所以讓工程營緊急出動,倒是沒有什么問題。

  “從北邊走其實也正常。”關姬就著油燈,拿著老爺子的密信看了一遍,然后就收了起來放好,再轉身拿起團扇往馮永這邊扇了扇。

  一股沐浴后的清香撲鼻而來,關姬披散著頭發,頭發還有點濕,但這并不能影響她智珠在握的形象。

  “說說。今天我想了一下午,也不知道想得對不對。”

  “有什么好想的,趙叔走中路,那徐邈自然要提防中路。但他肯定也要提防南路,因為出了大斗拔谷,那可就是武威后方的張掖了。”

  “就涼州現在這個模樣,徐邈還能守三路不成?”

  關姬半躺在榻上,仰頭想了一下,忽然一笑:

  “趙叔讓劉渾走北路,那是要把徐邈往死里逼啊!只要禿發闐立在關鍵時刻突然響應大漢,北中南三路就皆是漢軍。”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武威到時將會背腹受敵,退無可退。”

  武威作為涼州的郡治,只要它一下,涼州就算是初步被掌握到大漢手里。

  很穩,也很狠。

  “誰都知道涼州是必下的,徐邈根本沒辦法守住,阿郎就不用太操心了,還是先考慮一下如何治理吧。”

  關姬云淡風輕地說道。

  “行吧。”馮永也跟著爬到榻上,卻見關姬又不知從哪摸出一封信。

  “這又是哪來的信?”

  馮永伸手就想去接。

  “別動,不是給你的,是別人寫給妾的。”

  關姬打了一下馮永的手,這才撕開了信。

  “咦?這倒是奇了怪了!誰還與細君有書信往來?莫不成是夫人寫過來的?”

  所謂夫人,自然就是黃月英。

  “這是南中的來信。”

  “南中?”

  馮鬼王頓覺得有些不對,“細君在南中還認識人?”

  越想越是不對味,“這是哪個家伙,敢背著我給你寫信?”

  關姬正低著頭看信,聞言瞟了他一眼,吐出兩個字:“花鬘。”

  馮君侯一聽,登時就是一個激靈,轉頭就想往榻下跑:

  “晚食吃得有點多,我先去趟茅房……”

  關姬哪容得他跑路,當下兩條腿各自一抬一壓,右手伸過去再一扭。

  馮土鱉當場就翻了個身,四腳朝天地掙扎:

  “細君饒命!”

  關姬輕輕一笑,全身壓了上來,吐氣如蘭:

  “阿郎還記得花娘子呢?”

  當初在越巂時,我就是靠著把你賣給花娘子,這才讓她死心塌地,鞍前馬后,利用孟家在南中的人脈,又是征集滇馬開馬場,又是遷徙夷人充實越巂。

  你說我記不記得?

  后來諸葛老妖要北伐,自己領軍先到漢中,獨留自家婆娘在越巂,也不知道最后兩人搞姬了沒有……

  后來吧,自家婆娘跟著到了隴右,卻是沒見花鬘跟過來。

  馮鬼王心里也是在嘀咕,估計兩人是鬧掰了。

  但做賊心虛的馮鬼王,也就是在心里嘀咕一下,沒敢問關大將軍她和花鬘最后怎么樣了。

  沒成想都過去幾年了,馮鬼王都快要把這事忘腦后了,突然來這么一下,馮鬼王就是想跑都來不及。

  “細君,我和那花娘子,真的是清白的!”

  “妾自然知道阿郎和她是清白的,但妾呢?”

  我特么……這婆娘吃的口水越多,說話就越是像我了!

  “怕啥?那花鬘又不是人妖。”

  “何謂人妖?”

  “就是妖人,可男可女的那種。”

  關姬終究還是臉皮薄,聽到這個人的胡言亂語,臉上就是微微一紅。

  只見她咬牙道:“我看你才是妖人!沒見你這樣的,逼著妾去哄騙人家一個小娘子!”

  一邊說著,一邊下了狠手直招呼。

  “饒命饒命!細君饒命啊!”

  馮鬼王連連慘呼。

  ……

  “夠了啊!再打我就反擊了!”

  “蓬!咚!咚!”

  ……

  “看我蛟龍翻身!”

  關姬一聲嬌喝:“雁落平沙!”

  ……

  “兔子蹬鷹!”

  再一聲嬌喝:“鐵沙掌!”

  ……

  “鯉魚打挺!”

  “泰山壓頂!”

  我靠!

  這婆娘平日背地里肯定沒少看游俠小說!

  不信了還!

  “我要施絕招了!看我龍爪手!”

  “無恥!”

  “嘿嘿,仙人指路,輕攏慢捻抹復挑!”

  “嚶嚀……”

  馮君侯一招得勢,終于翻了身,得理不讓人,翻身把歌唱。

  就是唱得有點氣喘,期間還有關大將軍的和唱。

  待兩人筋疲力盡,戰場這才平靜下來。

  緩過了一口氣,躺在馮永懷里的關大將軍這才帶著呢喃也似的聲音說道:

  “南中那邊有人反了,興漢會的消息,明天應該就到,官府的公文,最遲也就是后天。”

  興漢會在南中投了不少錢糧,而且南中還是紅糖原料來源產地之一,由不得興漢會不重視。

  沒想到興漢會的消息還沒傳過來,關姬卻能提前得到消息。

  “是哪里反了?”

  這是早就有預料的,所以馮君侯倒也沒多大意外。

  唯一預料不到的,就是什么時候反。

  “云南郡,說是一個叫劉胄的帶了頭,先前還暗中聯系過花鬘,想要讓她帶話給孟獲。”

  聽到這個話,馮永臉上有譏笑之色:“觀劉胄這等行事,怕是真反之時,就是斷頭之日。”

  孟獲現在還在錦城享福呢,孟琰又被調到了漢中,現在越巂太守可是王訓。

  孟家誰敢反?不怕夷三族?

  “前頭不是說張翼執法太過,致夷人不滿么?再加上阿郎被魏賊斷于蕭關東面的消息傳到南中,有些夷人頭目就有了不軌之心。”

  “花鬘前些日子受了庲降都督之托,前往云南郡安撫夷人,沒曾想那劉胄一看形勢不對,于是提前反了。”

  馮永聽了這個話,就是有些意外:“花鬘受張翼之托?”

  關姬知道馮永是想問什么,當下就是輕輕一笑:“阿郎可別小看那花鬘,會里在開始賣那滇駒的時候,花鬘可是一匹也沒賣。”

  “她自己組了一支馬隊,專門往南走,賺了不少錢。”

  “聽說蜀地大族以前就有不少人是往南邊做買賣的,再加上孟家在南中又有聲望,走南邊的路,別人可能走不通,她就能走通……”

  聽到關姬這些話,馮永就是一個激靈:往南?

  “往南,最遠能到哪?”

  “這個妾如何得知?”關姬搖頭,“這可算是人家的發家之道,保密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會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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