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兩面環山,一面正對戰場,后面是虞國的安樂城。
一連幾日,天氣都是陰沉沉的,偶爾下雨,但下的不大。
鹿盼年回到軍營的第三天,三軍在戰場上再次交鋒。
鐘離焰像是拼了命,祁國壯丁一波接著一波,最近人數又增多了不少,這一場仗沒有輸,甚至略占上籌。
但祁國現在就只剩下一個空殼子,百姓人心惶惶,不安不滿的聲音慢慢的變大,已經開始主動請書,要求結束戰爭了。
這一戰他沒輸,但在人心方面,早早就已經輸了。
按照這個進展,輸下大局,是很快的事。
戰爭剛剛結束,幾名主將便聚到一起研究。
看外面,太陽下山。
鹿盼年已經可以從床上起來了,只不過不能上戰場,卻能和他們一起商討戰事。
說來也是神奇,在軍營,確實比她一個人在家里,在離王府恢復的快一些。
鹿卿然看她活力四射,自然也不會再說什么。
等商討結束,黃啟元奉命前去訓兵。
她思前想后,還是與鹿卿然說了,在她同意之下,進到月國軍隊地盤,找到云莫所在的帳篷。
鹿盼年換了一身比較輕的盔甲,站在帳篷外面:“云莫將軍?”
帳篷里瞬間傳來了騷動聲,
沒等多久,云莫便從里面出來。
他被罰的重些,這幾日都不能怎么動彈,趴在床上也喪喪的只穿個里衣,就連云鶴過來噓寒問暖,他都不怎么愿意搭話。
但鹿盼年來了。
她竟然來了。
云莫來不及思考,便坐了起來,疼的“嘶”了一聲,用很快的速度穿上衣服,跌跌撞撞的走出去。
出來時,衣衫還有些凌亂,
男子沒有戴面具,鹿盼年之前沒注意,如今,看到他臉上猙獰的傷口,還嚇了一跳。
她詫異片刻,露出笑容,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他:“多謝你之前救我一命,這個藥膏給你,很好用。”
掌心躺著一個小瓷瓶,干干凈凈的。
救?云莫不知道這個救字從何而來。
明明是他,險些害了鹿盼年的命。
可在鹿盼年看來,那個時候,她肩膀受傷,若不是云莫奮力攻擊鐘離焰,她等不到黃啟元他們到來。
不管之前發生了什么,有什么不愉快,在她眼里,云莫救她已成事實。
她這個人恩怨分明,有恩必報。
女子杏眼干凈澄澈,沒有復雜的情緒,很好懂。
云莫站在她對面,遲疑了很久。
想說他沒有救她,不配拿她的藥膏。
可唇瓣動了很久,這一句簡單的話始終沒有說出來。
最終,云莫低下眉眼,將小瓷瓶握在手里。
見他收了,鹿盼年笑笑:“你快點好起來吧,我們同在軍營,總有共同迎敵的時候。”
說完,她轉身往外走。
可想了想,腳步又停了下來,猶豫片刻,回頭對著云莫又說了一句。
“云莫將軍,你救我一次,之前你與念念的恩怨,我便不參與了,以后我們便是朋友。”
云莫愣了愣,抬眸去看她。
女子正面對他,再次露出笑容,干凈利落的說道:“等戰爭結束,我和啟元成親時,歡迎你過來。”
云莫抿著唇瓣,一顆心剛剛暖一些,又冷到骨子里。
他能明白鹿盼年的意思。
女子極其聰慧,又為他人著想。
一定是之前杜城的幾句話,讓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這次過來,是拐著彎兒的拒絕呢。
云莫低了低眸,終于開口,聲音嘶啞中帶著失落:“我知道了。”
鹿盼年反倒不好意思。
她喜歡做事干脆利落,云莫的感情也是直接斬斷,免得再糾纏不清。
這幾日在軍營里,她閑來無事,總會回憶起過來的一路。
聽聞云莫為她撐傘之后,對男子奇怪的舉動,也算是看清了。
云莫行軍拖拖拉拉,只是擔心她的身體。
一路上的關心,也都是認真的。
若是其他女子,說不定真的會被他感動到。
不過……
鹿盼年心有所屬,對他沒有一點的感情。
她覺得自己再說什么就多余了,朝著云莫點點頭,轉身,干脆利落的離開了。
云莫手里捏著小瓷瓶。
瓷瓶外面溫溫的,明顯是被攥在掌心里很久。
到了吃飯的時辰,云鶴端著飯過來,就看到他站在帳篷外面。
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打在他身上。
他像感受不到一樣,一只手的掌心蜷縮,緊緊握著什么,目光失神,盯著遠方看。
云鶴眼皮一跳,過來扶住他:“二哥?你怎么出來了?”
云莫偏頭看到他,唇瓣動了動,沒說出話來,
僵了一小會兒,才順著他的力度,回到帳篷里,一屁股坐到木床上。
身后的疼痛感,一下子爆炸開來。
云鶴嚇了一跳,扶著他起來:“二哥,你這是怎么了?”
他拿了好幾層墊子墊著,才讓云莫再坐下,屁股只挨一個邊。
飯菜擺在他面前。
軍營里的飯菜,菜色單子并不好吃,但也得吃。
云鶴給他盛飯時,他呆滯的眼眸慢慢回神。
說的第一句話是:“成親……”
云鶴愣了愣:“成親?誰要成親?你要和誰成親?”
云莫又不說話了。
腦海里思路飛轉,無數個畫面在腦袋中一閃而過。
他清晰記得,多年前在玉城外面的清月山。
少女杏眸亮亮,軟潤單純,對著他笑:“若我們以后都活著,我以身相許怎么樣?”
以身相許是她說的。
過了這么久,云莫一直記得。
他征戰沙場,從一個小兵走到將軍的位置,也是為了有一天能再與她相遇。
可時隔多年,記憶的少女,心里有了別人,要嫁給另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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