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啟元安排完手頭的事情,見他們都在眺望臺上,就自覺的爬上來,厚實的身軀卡在臺階上,好奇歪歪腦袋:“你們怎么在這?在看什么呢?”

  溫子墨言簡意賅:“看病。”

  黃啟元:“???”在瞭望臺上看,也能看病?給誰看?

  男人朝他招了招手:“黃將軍,你看看祁軍陣營里的這些士兵。”

  溫子墨拿折扇只給他看:“坐在地上的那個,靠在糧草邊上的那個,還有邊上的兩個,你看他們的動作……”

  他們看不清臉色,只能通過動作來觀察。

  溫子墨指的人中,坐在地上的最嚴重,手腳發顫,剩下幾人也是肉眼可見的虛弱,耷嗒個腦袋,樣子怪怪的。

  黃啟元眨眨眼睛,好像明白過來:“你懷疑他們得了時疫?”

  他敲了敲腦袋,皺眉疑惑:“不應該呀,得了時疫為什么還要出來,不養病的嗎?”

  祁軍人數眾多,鐘離焰從全國上下抓壯丁,經歷了一年戰爭,剩下的,活著的,都在這里了。

  若是真有人得了時疫,就算鐘離焰殘酷無情,也不可能讓他們再繼續出來戰斗的,要知道時疫都會傳染,應該盡早隔離起來。

  溫子墨也在疑惑這個問題,沉默抿唇,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不知是發生了什么。

  士兵聚在了一起,排的整整齊齊。

  那地上坐著的男子雙手撐地,掙扎著要站起來,

  掙扎了好幾下,扶著武器,才勉勉強強撐住身子,站到隊伍的最后面。

  鐘離焰從帳篷里出來,像是與他們說了些什么。

  士兵開始訓練,其中包括那幾個看起來很虛弱的人。

  鐘離焰站在高處,隨意看看,勉強點頭,便轉身回了帳篷。

  溫子墨分析:“看他這個樣子,應該不知道那些人是病患。”

  “可問題就來了,為什么士兵得了時疫,卻不說出來呢?”

  一直沉默的云念念開口:“有沒有可能,是之前有人說了。”

  溫子墨側目望她。

  她小臉認真,緩緩說道:“剛才他們扔到軍營外的那些尸體。”

  尸體?

  溫子墨愣了愣,隨后眼眸微亮:“你的意思,那些尸體并非中毒而亡,很有可能是得了時疫之后,被鐘離焰殺了。”

  是的,只有這種可能。

  祁國軍營離平安城同樣很近,士兵在戰爭過程中被傳染,得了時疫,是很正常的事情。

  軍醫無法治療,鐘離焰干脆便下了命令,將那些患時疫的人都殺了,尸體扔出去。

  而士兵得知這個命令,就算得了時疫,也不得不小心隱藏。

  云念念手放在木圍欄上,杏眸望著遠方,忽然心生悲憐,

  祁國士兵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有家要回,有家人等著。

  可那些人,沒死在戰場,反而死在時疫,和鐘離焰自私的統治下。

  溫子墨像是能看懂她眼里的同情,輕嘆了口氣:“三皇嫂,戰爭無情,各為其主,我們只能管的了自己人,誰也不是救世主。”

  云念念能懂這個道理,抿唇笑笑。

  敵軍陣營里有時疫患者,對祁軍來說是悲,對他們來說,卻是可以扭轉戰場的喜事。

  時疫來的突然來的兇,誰也沒坐好準備,包括他們。

  接下來的幾天,云念念每日都會上眺望臺看上一眼。

  祁國士兵的狀態很差,從幾個人,變到幾十人,越來越多。

  鐘離焰用了鐵血手段,軍營后面堆積的尸體,有小山高。

  三天后的下午,那些尸體被點燃。

  黑煙滾滾,空氣中有些冷血殘忍的味道。

  濃烈的黑煙,像是在證明著什么。

  “三皇嫂!”溫子墨站在下面揮揮手:“讓書禮籌集的草藥和糧食,都送過來了。”

  溫書禮在月國各個城池,搜索藥材鋪子,賣藥販子,將能用的,能買到的草藥,都收集起來,一并送到了軍營。

  云念念小心翼翼的下了瞭望臺,朝著他扯了扯唇瓣。

  “辛苦了,接下來的事情也要麻煩你。”

  軍營的三名病患,在她精心照顧十余天后,病情都有好轉。

  與祁軍相比,這邊的規矩更有人情味。

  士兵得了時疫,會得到她認真的診脈治療,會每天吃得飽睡得好,不會再去訓練,會好好休息。

  正是因為他們沒有像鐘離焰一般,視人命如草芥,士兵得了時疫,也敢于說出來,外面控制的很好。

  但不可避免的,還有幾十人,因為時疫進到平安城里。

  云念念讓人把藥材也送過去,笑笑:“接下來,我也要去平安城了。”

  之前不進去,是擔心治病沒有思路,自己再得了病。

  而現在,她勉強摸出一些門路。

  三個士兵不夠,而且士兵常年征戰,身體要比普通人好。

  她這次打算進到平安城,先給百姓看病,百姓的病若是能治好,那些個士兵也差不多。

  溫子墨微愣,多有不舍和擔心。

  “三皇嫂……”

  云念念眉眼彎彎,神色輕松:“放心好啦,我很厲害的。”

  “這次進到平安城,就可以去找夫君了。”

  說來委屈,來軍營小半個月,她始終沒有勇氣去到平安城。

  一是進去了就出不來,而則是害怕看到溫晏離會難過。

  不過總要面對的。

  云念念深呼一口氣,揉了揉臉,轉換成一副嚴肅的樣子:“子墨,祁軍營地中的時疫患者變多,這段時間鐘離焰應該會很急,很下令進攻,你在軍營一定要好好守著。”

  雖然有些殘忍,她還是這么說了:“我們只要守住現在,等他們的時疫更嚴重時,祁軍會自己變得潰不成軍,到時候我們就能贏。”

  無需太執著征戰,殺敵。

  他們現在的目標,就是守。

  老天發力,兩邊都得了時疫的情況下,就看誰能堅持的住了。

  溫子墨在她面前站直身子。

  男子恭謹認真的低下頭顱:“我知道了。”

  “三皇嫂放心,他想要踏過這里,就必須跨過我的尸體。”

  話倒是好話,就是說著不太吉利。

  云念念照著他的腦袋敲了一下:“說什么呢?我們都會平安無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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