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工具的保管員看了兩人一眼。
“什么工作都不知道,就敢來上班?”保管員直搖頭。
他這么一說,棒梗更好奇了,“大哥,勞煩問一句,到底是什么工作啊?”
保管員還沒說話,李副廠長就走了過來。
“東西發完了?”李副廠長問道。
“發完了。”保管員點點頭。
“那你去吧,剩下的交給我就行。”李副廠長笑道。
保管員看了李副廠長兩眼。
李副廠長對賈家祖孫真上心,不知道的,還當這賈家祖孫,是李副廠長的親戚呢。
沒等李副廠長說話,棒梗就先開口了。
“我們干什么工作?”
李副廠長笑了笑,“你倆一個月八塊錢工資,每個人八塊,逢年過節廠里還發東西,這工作也是鐵飯碗,只要踏實干,一輩子不愁。”
李副廠長每說一句,棒梗和賈張氏心里就高興一分。
沒想到李副廠長話鋒一轉,“所以,廠里的廁所,你們要打掃干凈啊。”
“什么?掃廁所?”棒梗震驚。
賈張氏也驚呆了。
不是說鐵飯碗嗎?掃廁所算哪門子鐵飯碗?
李副廠長笑了笑,“不是掃廁所,這廠里什么崗位你們能干?”
賈張氏皺著眉,“我還以為找我來是在辦公室里,喝喝茶看看報紙的,我看街道辦里好多人都這樣。”
“喝茶看報紙?”李副廠長笑了。
“你識字嗎?你還看報紙?”
棒梗氣憤地皺著眉,“我識字!”
“你是識字,可你也只是高小水平,讓你做賬做表格你會嗎?讓你畫圖紙你會嗎?讓你對外洽談你會嗎?
就算讓你下車間,鉗工段工都要力氣,你這身板我看夠嗆。”
李副廠長張口就是一頓數落,直接把賈家祖孫數落得啥也不是。
棒梗掃把一丟,“大不了我不干了!”
賈張氏也點頭,“不干了不干了,回家!”
李副廠長也不攔著,微微一笑。
“這也行,你倆回去吧,但我丑話說在前頭,賈梗要是回去了,別想找工作,因為軋鋼廠是鐵飯碗,你連鐵飯碗都干不好,別的單位不敢要你。
至于賈張氏,你要是不干,那就送你回鄉下,我記得你戶口現在還是鄉下戶口吧……”
棒梗和賈張氏一起轉過頭。
“你憑什么?”
“憑你倆之前造謠誣告我廠工程師林陽,廠里提出這個辦法,既是給你倆解決工作,又是懲罰,你們要是不服從,自然還有別的辦法。”李副廠長笑道。
“你……”棒梗氣得牙根兒癢。
賈張氏站在原地沒說話。
要是換了平常,賈張氏肯定鬧騰開了,一聲聲老賈,東旭已經安排上了。
可是見過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后,賈張氏已經不敢說話了。
之前冤枉林陽,是她做壞事兒。
要是現在還耍賴,她豈不是要錯上加錯?
萬一被帶走怎么辦?
“奶奶,你倒是說句話啊!”棒梗見賈張氏不說話,連忙催促。
賈張氏看了李副廠長一眼,又看了棒梗一眼。
“我……我愿意掃。”賈張氏說道。
李副廠長滿臉意外,棒梗滿臉震驚。
“奶奶,你說什么?掃什么掃啊,又臭又臟的,我可不愿意。”
李副廠長正想讓棒梗聽賈張氏的話。
沒想到賈張氏先開口了。
“棒梗,你聽話啊,咱倆加起來十六塊錢呢,這筆錢不少了,就算你覺得錢少,可這是鐵飯碗啊,奶奶再干幾年就能退休,領退休金了。”賈張氏笑道。
“你是退休了,能領退休金,可我呢?難道我還掃一輩子廁所嗎?”棒梗委屈。
他才二十多歲啊,剛沒了小兄弟,現在又讓他沒前途?
這怎么能忍?
賈張氏眼珠子一轉,“棒梗,要不先干著,以后尋摸著合適的咱們再換,騎驢找馬唄。”
“你奶奶說得沒錯,你先干著,軋鋼廠的工作,可不是人人都能干的。”李副廠長說道。
“棒梗你聽話,先干著,奶奶一把年紀都能干,你還這么年輕,說不定干得好,就給你提到辦公室去了……”賈張氏說道。
棒梗心里咯噔一下。
對啊!
他現在進了軋鋼廠,只要找到機會,去辦公室也不是不可能。
到時候,他照樣把徐桂枝趕走,自己帶著兒子冬瓜過,說不定還能再娶個年輕漂亮的回來。
一想到自己能娶媳婦,棒梗頓時干勁十足。
于是乎,祖孫倆真的掃廁所去了。
林陽從辦公室下來上廁所的時候,恰好看到棒梗在掃廁所。
他渾身上下都泛著茅坑味兒,讓人退避三舍。
“呦,上班了啊?”林陽笑瞇瞇。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棒梗抓狂。
“隨便笑笑,怎么你這廁所所長,還不讓人笑啊,管得也太寬了吧?”林陽說完進了廁所。
“你不準上廁所,我剛掃完!”棒梗站在門口抓狂。
林陽撇撇嘴,“就上!”
棒梗,“……”
好氣啊!
憑什么他掃的廁所,要讓林陽來上?
憑什么啊!
看著林陽吹著口哨走遠。
棒梗想了想,掏出紙筆寫上,不準林陽上廁所的字樣,貼在了廁所門口。
結果剛貼上,廠里保衛科的就把他帶走了。
“賈梗,你這是什么意思?”保衛科科長把棒梗寫的紙拍在桌上。
關鍵是,這“不準林陽上側(廁)所”幾個字,還出了個錯別字。
“私人恩怨可不能帶到工作中,都是一個廠的同志,要團結友愛,再說了,你這字兒也寫錯了,這么大個人了,廁所的廁,都能寫成側面的側。
要是被外人看到了,該笑話我們廠里的人沒文化了,你怎么能干讓廠里丟臉的事情?”
保衛科科長一頓數落,氣得棒梗咬牙切齒。
“怎么?我看你的意思,還不服氣啊?”保衛科科長皺眉。
棒梗梗著脖子不說話。
保衛科科長一拍桌子。
“行,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刺兒頭,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說完,保衛科科長,就讓人把棒梗送到辦公樓去。
緊接著就來了個漂亮的女職員。
棒梗剛看了人兩眼,那女的便說道。
“隨意辱罵同事,記一次過,扣工資兩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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