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曦月抬起眼眸,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那我還想要爸爸陪我一整天,可以嘛......”
不出所料的,又是這種令他為難的條件。
他扶住曦月的肩膀,輕聲解釋:“爸爸沒有辦法陪你一整天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處理。給爸爸半天時間好不好?等到下午的時候,爸爸就回來和曦月玩,晚上我陪你一起吃蛋糕好嗎?”
“不好。”
曦月斷然拒絕,“我就要一整天!”明明別的小朋友都可以有爸爸媽咪帶著玩一整天,為什么她不行!
晏曦月癟了癟嘴,“如果你不能陪我一整天!那就讓媽咪來代替你。”
這個要求比剛才的更嚴苛,晏墨堯垂下眸子,要是曦月知道她的媽咪是夜欣媚,她還會要她來嗎?她又會作何感想?
不知覺間,晏墨堯的聲音已經沉了下去,“曦月,爸爸會給你準備很多禮物,先不要想這件事了好嗎?”
晏墨堯已經拿出了他這輩子能拿出的所有溫柔。
曦月咬著唇,心口泛酸,眼淚忽然撲簌簌地往外冒,“我只想要媽咪,如果沒有媽咪的話,再多的禮物我都不稀罕!”
晏墨堯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這難解的問題。
面對曦月的眼淚,他除了哄勸安慰已無更多辦法。
他的額角又開始隱隱作痛,連帶著點燃狂躁的惡魔也蠢蠢欲動。
“嘀嘀......”
響起的手機鈴聲此刻就像是他的救命稻草,他又囑咐了曦月幾句后,拿著手機匆匆離開房間。
“喂。”
“哈嘍蜀黍,我到家了噢!剛剛離開你我就已經想你啦!”
曜星調皮而活潑的聲音像是晴天里的太陽,瞬間驅散了所有的陰霾。
晏墨堯緊繃的臉色微緩,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夜曜星嘻嘻笑著,童言童語里藏著他的機敏與狡黠,“蜀黍你怎么不說話?雖然沉默是金,但是你對我沉默我也不會給你金子噢!”
晏墨堯靠著欄桿,嗅著腕間的絲帶,額角的刺痛感正在緩緩退去,“在想說什么。”
看起來絲帶突然又有效果了,不知道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
“其實我打電話給你也是有事情的噢!我想好要什么了!”夜曜星興高采烈道:“而且我還可以給你的朋友提建議!說不定會正好是她想要的東西噢!”
晏墨堯失笑,他的這句話來的太晚了點。
曦月已經告訴了他想要什么,但是那東西他給不了。
“我覺得如果要送東西就要送對方想要的!”曜星自顧自地說:“如果送的是不想要的就是雞肋!”
晏墨堯收神問:“如果想要的給不了呢?”
“咦,原來蜀黍的朋友已經知道對方想要什么了嗎。是什么東西啊?”
“時間。”
晏墨堯不自覺走到了別墅外,仰頭望著滿天繁星,不覺得美,只覺得煩心。
“啊,是這么簡單的東西嘛!”
他苦笑:“對小朋友來說簡單,對我來說時間是最缺的東西。”
“可那是她最需要的。”曜星調皮的聲音忽然變得沉悶,“蜀黍,向你索要時間的人的世界其實很簡單的,只要一些玩具,一些陪伴,一些愛,她們就能非常非常相信你。”
晏墨堯愣了一下,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孩子居然能說出這樣深沉的話。
只是,玩具和愛他已經給予了太多太多,而唯有陪伴,他一直以來都沒能給予太多。
“所以,你建議我犧牲時間去陪陪她?”
“嗯!”
得到夜曜星斬釘截鐵的回答,晏墨堯的胸口有些熱熱的東西崩裂開。
他想起坐在鋼琴前寂寞的曦月,一種無言的愧疚充斥內心。
晏墨堯很少道謝,此刻卻忍不住開口,“謝謝你小鬼。”
或許,他就是在等待一個人,告訴他應該改變規則了。
留下夜曜星在對面抓狂,“什么小鬼!我明明是超級無敵大可愛小星星!”
掛斷電話后,晏墨堯回到了曦月的房間。
小小的身影仍然坐在鋼琴鍵,孤單地彈奏著一個個單調的音符。
他走進去,坐到她的身邊也開始用一根手指彈起了琴鍵。
兩人無言演奏著,一首帶著寂寞色彩的小星星在臥室回蕩。
“爸爸不去忙嗎??”
曦月垂下手臂,疑惑地望著晏墨堯,剛才爸爸是不是很生氣?。
晏墨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輕聲問:“爸爸不常來這邊,曦月是不是會覺得孤單很難過?”
曦月撲進晏墨堯的懷里,淚水直流,“爸爸!”
這一聲心酸無比,已然包含了太多,喊得晏墨堯鼻子一酸。
晏墨堯想起自己剛才的態度,緊緊抱住曦月,道:“爸爸以后會多來陪陪曦月,我已經考慮過了,這次生日。爸爸要陪曦月一整天,曦月想做什么,爸爸都陪你!好不好?”
得到父親的承諾,曦月本該感到喜悅的,幸福來得太快,讓她有點眩暈,爸爸這是妥協了?
那......
她緩緩開口,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晏墨堯說:“那如果我只要爸爸......半天時間,我能見到我的媽咪嗎?”
晏墨堯看著曦月,無言。
很多次、很多次,晏墨堯都想問曦月為何這樣執著于從未見過的女人。
這是一種單純的依戀,還是對他的一種折磨?
亦或是提醒著他是一個失敗的父親,重蹈覆轍?
他不可抑止地又開始頭疼,他煩悶地扶住額頭指節插入發間,往后攏了一下。手腕上的絲帶劃過他的鼻尖,帶來一陣安寧的香氣,此時的作用卻微乎其微。
“我已經做出了讓步,曦月。”他的聲音滿是疲憊,“你是不是也該讓讓我?”
“我不!我一定要找到媽咪!”曦月突然抬高音量,刺耳的聲音像一枚銀針迅速地從他的太陽穴穿過。
“砰!”
晏墨堯一拳砸在鋼琴上,沉悶的琴聲讓琴音崩散,好似巨石砸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