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淮欽到的時候，雨依舊下得很大。
電話是池煙打的，她隱約能猜到點周建霖要見段淮欽的用意。
段淮欽接到電話，沒有猶豫，立刻道，“我現在就過去。”
周建霖想跟池霜單獨說會兒話，池煙就干脆去住院部一樓等段淮欽，順便透透氣。
她總覺得，他現在這個狀態，很像是回光返照。
等了沒多久，池煙就看見段淮欽的保鏢撐著把黑傘送他過來。
等他走進室內，池煙扯了扯嘴角，“段先生，謝謝你愿意大晚上的跑這一趟。”
段淮欽道：“你不用跟我說謝謝。”
池煙沒再說話，領著段淮欽往病房走。坐電梯的時候，她看見段淮欽兩條褲腿都被雨水弄濕了，濕嗒嗒地裹在腿上。
她看了兩眼，收回了目光。
進了病房，池霜的眼神很紅，眼眶里閃著淚意。她沖著段淮欽點了下頭，隨后俯身對周建霖道，“老周，他來了。”
周建霖睜開眼睛，“煙煙，你出去。”
池煙知道周建霖是有話不想讓她聽見，于是就轉身出去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時間過得很慢，每一秒鐘都像是被掰成了兩半。
池煙摳著手指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病房門。直到段淮欽開門出來，“進去吧。”
只是談話的功夫，周建霖的情況就變得更差，他已然說不出話來，只能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喘氣。
池煙站在床尾的位置，腳突然像是灌了鉛一樣，怎么都邁不過去，眼睛盯著周建霖的臉，一眨也不眨，眼淚不自覺的往下掉。
周建霖也在看著她，甚至吃力地朝她伸出手。
有那么一瞬間，池煙把眼前瀕死的周建霖跟小時候那個會把她扛在肩膀上的爸爸對上了號。
那時候，周建霖也是真心疼愛過她的，哪怕到此刻，他依舊是把她當親生女兒的。
池煙走過去握住他的手，腦袋趴在他枕頭邊上，做出一個擁抱著他的姿勢。
“爸。”
過了一會兒，池煙聽到池霜的哭聲，她沒動，眼淚把枕頭浸濕了。
池霜過來摟住她的肩膀，把她從周建霖身邊帶開，“你先去外面坐著，我給你爸爸換衣服。”
池煙呆呆地走出病房，發現段淮欽沒走，他就站在門口，看見池煙滿臉都是淚，眼神里透著柔軟，“節哀。”
池煙嗓子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糊住了，說不出話，只能朝著段淮欽鞠了個躬，就當是感謝他愿意過來見周建霖最后一面。
緊接著就是通知周家人，池煙有條不紊地挨個聯系，等全通知完，這才坐在長椅上發呆。
直到程執過來。
程執跟段淮欽單獨聊了兩句，隨后就走到池煙邊上坐下，把人摟進懷里。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已經把那個捐獻者從趙念儀的手里弄了出來，明天一早就能回到南城。可惜，還是晚了。
“是趙念儀害死他的，還有周玥悅。”
她知道，如果找不到合適的捐獻者，周建霖遲早是要死的。現在這樣的結果，也只是提前了一點而已。
但她依舊把這些歸咎到趙念儀身上，是她從中做了手腳，加快了周建霖的死亡。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周玥悅回來的時候，他們所有人注意力全在配型上，忘了她是個偏激人格，讓她跑去刺激了周建霖。
“趙念儀會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的。”程執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