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現在說再多都沒有意義。
張如雪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和慶近日庶務繁忙，就不回府給他妹妹送嫁了，但老爺，嬌然能不能嫁進東宮，是關乎蘇家生死存亡的大事，畢竟，長女恨不得蘇家上下死于非命，只有嫡次女，才對蘇家和老爺更為有用！”
蘇承嗣沒說話，反而死死瞪著張如雪。
對此，張如雪心里很明白，無非就是因為她方才說的話不恭，觸碰到了蘇承嗣的逆鱗。
但那又如何？
家中生了大事，蘇承嗣還有臉跑去找小妾廝混，如今她的兒女都已經長成，又遭受了這樣大的屈辱，難道還要接著做小伏低？
反正頂著這張臉，再想得到蘇承嗣的恩寵也難了，往后能夠依靠的，只剩下她的孩子。
蘇承嗣顯然也明白這一點，看在幾個孩子的份上，張如雪再忤逆，他也不能輕舉妄動。
何況眼前這個節骨眼上……
“老夫心里有數，自不會讓宮中退婚的旨意下來。”他不屑道。
張如雪瞇起眼睛：“老爺有何法子？”
蘇承嗣傲然挑眉：“派去太長尋找練兵密錄的人，遲遲沒有消息傳回，但這都無關緊要，只消讓太子和皇后以為，練兵密錄已經在路上，便夠了。”
“大婚之后，若那本練兵密錄還是沒有拿到呢？”
“山高路遠，誰知道路上會發生什么？”蘇承嗣嗤笑：“你告訴嬌然，進東宮之后本分度日，切不可惹是生非，免得被揪住把柄慘遭休棄，一切，只待風波過去再說。”
張如雪垂下眼簾，只要能讓蘇嬌然順利出嫁，那么今后的事，大可以慢慢籌謀……
……
蘇家上下在短暫的遲疑過后，還是如火如荼地準備著出嫁，宮中內務府也重新得了皇后諭旨，婚事照舊，盡快辦妥。
東宮的大婚，文武百官都會前來觀禮，里里外外不敢有絲毫懈怠，許多細微之處都是檢查了再檢查。
“還要辦婚事啊？”蘇曉聽了那些話挑挑眉，順手拿過明輝太后的脈案。
御醫院也有季衍塵的人，悄悄抄送下來，時常送出宮給她過目。
尋谷雙臂環抱：“你不想讓蘇嬌然嫁進去？”
“她嫁不嫁的，我沒那么在意。”蘇曉很是無所謂，“反正她若不嫁，有場好戲看，若是順利嫁進去，那也有好戲看，咱們就等著吧，看宮中如何鬧得雞飛狗跳！”
“你真以為事不關己？”尋谷有些無奈：“王爺日理萬機，許多事，你還是要拿主意的。”
蘇曉從脈案之中抬起頭來，一臉狐疑：“什么讓我拿主意？”
“榮安公主不愿嫁到宋家，那榮安，你可以不管，但宋家……”尋谷聳聳肩，意思顯而易見。
宋家可是自己人，總不能不過問。
而蘇曉也想起來了，之前剛回京那會，榮安追著季衍塵到塵王府門前，跪著求季衍塵，聲稱自己不愿嫁到宋家去。
如今還沒個定論？
蘇曉收回心思，先拍了拍手里的脈案，道：“明輝太后身邊的人都換成了自己人吧，看脈案，身子是好多了的，但不能好得太快太早，免得又被宮里那些人盯上，傳話進去，藥量十分減一分，從一日四次換成一日喝三次，飲食上……隨明輝太后開心吧。”
那就慢慢的治，非但不會有大礙，還能讓明輝太后過得清凈些。
尋谷點點頭，接過脈案收好，又問她：“宋家？”
“青黛！”蘇曉只覺得滿腦子都是漿糊，持續轉移話題。
見狀，尋谷干脆坐下了，還故意發出一聲‘嘖’。
蘇曉摸摸鼻子，她現在還沒有頭緒嘛，真是的。
“奴婢在。”
“憨丫頭和順兒在做什么呢？”
青黛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回王妃的話，今晨有先生進府了，兩個孩子都在聽課呢，王爺有吩咐的，每日沒有學滿三個半時辰，不得出去，所以他們都分外用功。”
“哦……”蘇曉泄了氣，既然已經乖些了，那也不用立刻就去找他們，不然反倒會讓他們的心更亂。
尋谷瞥了她一眼，暴脾氣又快壓不住了。
可是還沒等開口，就又聽蘇曉出聲感慨：“其實當初在葛家村的時候，我也曾聽說過不少關于憨丫頭的事，打小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還有些嗜殺的小惡魔，若要殺雞打獵，沖地比誰都快。”
青黛驚訝地瞪大眼：“若是天性，那憨丫頭現在的性情，倒也是常理啊。”
說著，青黛沖蘇曉莞爾一笑：“幸好她還聽王妃的，這次便是因著王妃生了氣，才格外乖巧呢！”
“你不知道，她呀，是個重情義的犟種，被她認定的人，她都愿意敬三分，可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擔心沒把她教好！”
蘇曉說起來就頭疼，“記得那時候聽嬸子們閑話，說憨丫頭剛出生沒多久的時候，就遇到了一個高僧，那高僧說這是魔星降世，最好是能送到佛前，聆聽佛音長成，才能消散些殺心！”
青黛蹙了蹙眉：“可見，憨丫頭的父母家人舍不得。”
“自是舍不得的，長得那么好看，又古靈精怪的討人喜歡，把高僧的話當成笑料，全然沒往心里去。”蘇曉的神情變得有些怪異：“你們說，那高僧是不是還真有兩把刷子？”
“奴婢也不知道。”青黛緩緩地安慰：“但奴婢瞧著，憨丫頭和葛順這兩個孩子，是真心把王爺和王妃當成師長，反而您二位說的話，他們都謹記在心，如今能在王府呆著，就算大伙偶爾說些出格的話，可大家本性都不壞，又怎么會真的把他們教壞？可見，是王妃關心則亂呢。”
還別說，被青黛這堆好話一哄，蘇曉心里瞬時舒服多了。
“那舒云呢？”
青黛笑笑：“寒統領去校場了，走時留了話，今日午后就回來。”
“還有……”
“你夠了！”尋谷忍無可忍。
看到蘇曉故意追問，卻被尋谷沒好氣地打斷，還只能擺出一副無辜不甘的神情，讓青黛繃不住垂頭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