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圣德太后毫不猶豫地搖搖頭，“你才進宮沒兩日，大晚上的，就不必再勞心費神了，早些回去伺候太子才是正理。”
班盈面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恭敬退下。
很快，殿中就沒有了外人。
貼身老嬤嬤有些擔心：“太后，大半夜的，塵王妃居然會落水？”
“到底年輕不濟事。”圣德太后搖頭嗤笑：“待她出宮之后，送些壓驚的補品去吧。”
“可是太后，塵王妃去了榮安公主宮里，這里頭，不會有什么事吧？”
“你啊，在宮里呆久了，反倒越來越謹小慎微。”圣德太后施舍般的嘆了口氣，就像是因為善心發作，才會耐著性子解釋，“榮安不愿嫁到宋家，這都鬧了多久了，難道她還能和塵王妃沆瀣一氣？”
老嬤嬤低了低頭：“老奴是瞧著，這塵王妃不聲不響的，就總能弄出點大動靜來，還是該防著些。”
“你以為她是如何鬧出來的動靜？一個蘇家，正好是塵王和周無遇那兩個，最看不上的，蘇曉愿意當個出頭鳥，難道那兩個還能攔著，自當推波助瀾！”圣德太后冷哼：“這里，是深宮大禁，就算塵王也得謹慎行事，蘇曉一個婦人，前無夫君幫扶，后無娘家扶持，能掀起什么風浪？”
見老嬤嬤暗暗點頭，圣德太后又是一聲冷嗤：“怕就怕，蘇曉是不死心讓蘇嬌然當了側妃，想找機會打聽消息，這些小節，隨她去吧。”
“是。”老嬤嬤連連點頭，“這些的無傷大雅的小事，還無需太后多費心，讓人盯著也就是了。”
圣德太后滿意頷首，滿頭的發飾紋絲不亂。
蘇曉再得意，也不過就是個剛長成的女子，從小更是連個從旁教導的都沒有。
就這點本事，除了在塵王的默許之下對付對付蘇家，還能和誰相抗？
……
“圣德太后自負，班盈才剛進宮，皇后不想見本宮，能有那么一時半刻的清閑，你有什么話，趕緊說了吧。”蘇曉不緊不慢地穿上最后一件外袍。
榮安看著屏風架上，才剛被換下來的濕衣服，又看看穿上了公主服制的蘇曉。
這通身的氣派，竟比她還要像個公主些。
“就為了這個，你自己跳進湖里？”榮安蹙了蹙眉：“那個池子很深，若營救不及時，你真有可能會死。”
聞言，蘇曉只想笑。
會死？她？
前世以游泳當成日常運動的小健將？
“這一點無需你擔心，你有話趕緊說，過不了多久，圣德太后的人就該過來了。”蘇曉順手接過元月遞上來的熱茶。
榮安深吸一口氣：“宋家次子出征之事，多謝你，如此一來，婚期是趕不上了。”
“婚期趕不趕得上，和你的婚約沒有多大干系。”蘇曉冷然回眸：“這場婚約，目前你還逃不掉。”
說起宋家次子，其實也是在蘇曉的意料之外。
她完全沒有想到，季衍塵會忽然把已經有了婚約的宋家次子弄出去。
不過細細想來……
在年輕一輩的武將之中，尤其是季衍塵這邊的人，能用的年輕人只有那么幾個。
一個沈和言，雖算不上穩重，但這類任務應該還是能完成，然而沈和言婚期在即，和林暮雨又是兩情相悅，這個時候派出去的話，實在是不合適。
另一個就是宋家次子了，其長子據說是勇猛有余，謀劃卻不大夠，恐怕也難以真正勝任。
其余的子弟之中，有出息的不少，但也都過于年輕，小型的戰事歷練還尤可，但要去直接和鎮北侯這個大人物接觸，顯然都還不夠格。
老將軍們年事已高，做事作風已經養成了習慣，要跑去對鎮北侯低頭，怕也難掩傲氣。
所以這合適的‘先鋒’人選，還真就只有宋家次子一個。
榮安低下頭來，藏住眼底的不甘，快速道：“從昨夜起，蘇嬌然就在想方設法接近班靈，具體說了什么，我也無從得知，但據說她今日一早又去見過班靈之后，更顯得意，或許是商議好了什么？”
蘇曉挑眉，這不難猜，肯定是因為蘇嬌然不甘心，所以想借刀殺人唄。
那個刀，自然就是班靈。
對于蘇嬌然來說，想進塵王府，從而將她這個塵王妃取而代之的班靈，當然是最好的人選，不趁著現在離得近多多上些眼藥，還等到什么時候去？
“你能盯著就盯著，盯不住也無需理會。”蘇曉理好衣服，這些款式都太復雜了，她不大喜歡。
榮安不甘心：“那我的婚事……”
“你若可以不用死，還會擔心嫁過去的事情嗎？”蘇曉說起來，眉心一跳：“我記得那日你對季衍塵說，你心有所屬？”
不管聽了多少次，只要聽到蘇曉直呼季衍塵的名字，就讓榮安忍不住心驚肉跳。
她緩了緩神：“沒有所屬，只是……若有機會，我是想復仇的，之后遠離這里的喧囂，撇開權勢的紛爭，那才好。”
蘇曉挑眉，這想法，倒是跟她挺像的。
“宋家次子，未必幫不了你。”蘇曉好笑：“恐怕換做旁人，才真是幫不了你！”
“未必！”榮安瞇起眼睛，臉上滿是思襯：“還有樓奇，有寒氏一族！”
這下，不止是蘇曉，就連元月和尋谷也都被逗笑了。
榮安的眼光倒是不低，居然都瞄準樓奇和寒舒云的兄長們了。
蘇曉搖搖頭：“你還是收起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宋家并不俗，你嫁過去，也算不上低嫁，從今往后只需要乖覺些，別惹事，說不定將來也能舉案齊眉，而只要宋家認可了你，那么他們自然會成為你的后盾，你想要的復仇，也就不那么遙遠了。”
宋家將來有一日，會不會幫榮安，這一點蘇曉不知道，也不敢給出肯定的說辭。
但榮安身為公主，一生的重大決定全都由不得自己，這是已經定了的，神仙也更改不了。
就比如眼前的婚事，縱然不是榮安自己喜歡的，可身為局外者，蘇曉看得清清楚楚，宋家，已經是榮安最好的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