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谷越是想著，心里就越是慌亂。
眼前這個女人，絕對不是蘇曉！
可她究竟是誰？
抱著猶疑收回視線，卻見站在對面的元月也瞇著眼睛，皺緊眉頭，一派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尋谷暗暗冷笑，還以為蘇曉有多厲害，看看吧，就連元月這種看似忠心的，都知道蘇曉藏了個狐貍尾巴！
恰在這時候，底下忽而傳出一陣悅耳清麗的鈴聲，抬頭一看，賓客桌上的酒水已經上齊，也都已經坐好，除了小廝幾乎無人走動。
緊接著，早已穿戴好的戲伶們上臺。
第一出，還是羅密歐與朱麗葉，由于妝發更加完善，臺上的布景也很周全。
再加上百戲樓一個月沒開張，眾人看過的沒看過的，都津津有味地靜靜觀賞。
就連季衍塵，也有些認真地在看。
“這里是自己的地方，你們兩也別守著了，過來吃點心看戲。”蘇曉擺擺手，把尋谷和元月叫了過來。
反正多的是地方坐，自己樂自己的唄。
一出戲演完，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
眾人津津樂道，頗有些意猶未盡。
這時候，樓中管事站上舞臺，告訴大家都活動活動，接下來就要上新戲。
另外就是趁機宣布，自明日起，下午一出戲，晚上一出戲，否則兩出戲連得太緊，精力也不足。
在百戲樓沒有戲的時候，這里的酒水和點心還是照常供應，歡迎大家閑暇來坐坐什么的……
“快休要廢話，方才那出戲耗了我兩壺酒，再拿酒來！”
“這里也要！”
“伙計，快上點心！”
“還有什么酒都拿來給我嘗嘗，味道這般好，癮都犯了！”
“就是啊，快些！”
眾人連聲高喊著催促，蘇曉則喜滋滋地放下筷子。
點心都吃飽了。
最重要的是，她的想法沒有錯，看戲免費，卻也有專門用來給賞銀的銀盤，就放在每張桌子的臺上。
另則，酒水點心味道好，賣得也很好，又因為這里裝潢精美，就算價格高些也無人在意。
因而光靠這些，就足以保證每日的收入了。
“喲，姑娘，公子！”老萬推門進來，站在門口，樂呵呵地等著夸。
“真有你的！”蘇曉笑出聲：“看你們最近忙得見首不見尾，原來下了這么多功夫，說吧，想要多少獎金？”
老萬喜得不行，不過當著季衍塵的面，還是忍了忍，只訕笑著道：“姑娘，馬上就要演那出《紅樓》了，都不用等會，現在就知道，反響肯定特別好！但是吧，只有這第一回，那后邊的……”
蘇曉嗤笑：“早知道你要來這出，順兒，拿給他吧。”
“嗯！”葛順立馬起身，從懷里掏出厚厚的戲文，可是都快被老萬拿到手里了，他忽然又是一收，換上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老萬叔，我能經常來幫忙嗎？”
老萬嘴角一抽，這孩子一來，問東問西就像緊箍咒似的，鬧得人頭疼！
但姑娘和公子都在……
他苦澀一笑：“行，來吧來吧，我讓管事帶著你！”
反正葛順就是想學東西，扔給管事好了。
“老萬叔真好！”葛順嘴甜地很，眼底卻閃過一絲難以留意的精光：“我明日就來，一定苦心習學，不叫老萬叔白白費神！”
老萬的眼皮子都快抽爛了，這孩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打鬼主意呢！
“姑娘和公子再坐坐，馬上就要上臺了，又有許多戲伶都是頭一次，我得下去盯著去！”
“去吧。”蘇曉擺擺手，隨他折騰。
收了人，不是為了當成雕像擺著，平時只要不惹禍，愛怎樣就怎樣，用得著的時候再出力就行。
轉眼間，紅樓已上。
恰好是這嶄新的百戲樓，配著頂上獨一份的萬花燈，氛圍直接拉滿！
蘇曉前世也是個紅學愛好者，沒看過百遍也看過十遍，劇情早已背熟。
這第一回，她也沒做太大的改動，直接從青埂峰下，空空道人與跛腳道人遇到補天石這些說起，一直說到他們攜玉了塵緣，再到英蓮走失，林家有女，賈雨村隨黛玉上京……
這么幾個情節下來，一個時辰又過了。
樓外天色已經沉下來，舞臺上的戲伶也已經撤下。
可在座的客人們，卻沒有一人起身。
就在蘇曉疑惑的時候，忽而有人高聲發問：“這就沒啦？”
“這就演完了？”
“那兩個道人帶著補天石去哪兒了？了卻什么冤孽啊？”
“還有那英蓮呢？英蓮究竟去哪兒了？她爹的頭發都白了，難不成還不回來？”
“黛玉，對，黛玉呢？黛玉上京，到了船上就完啦？”
“還有賈雨村，他當了官又被貶，這次又去，還拿了引薦信，到底能不能當官？”
霎時之間，戲樓里哄鬧如菜市，但個個都在爭先恐后地討論著劇情。
“各位各位！”管事上臺，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各位稍安勿躁，后邊的故事都精彩著呢，但這一天也演不完吶，不過諸位放心，過不了多久，第二回，第三回，自然都能排出來了！”
“我說你們可真會做生意，這么好看的故事，就排了一回！”
“誒喲，我這心里抓心撓肝的，快快上酒！”
“就是啊，趕緊的！”
“……”
嗓門雖大，倒也不是真的鬧事，皆因故事沒看完引起的。
蘇曉卻心念一動，她上輩子愛看書，肚子里的故事都是現成的，不然再寫點不太好演的出來，找個說書先生，沒戲的時候就說說書，也能提升百戲樓的收益。
而她沒發現，坐在她身側的季衍塵，以及后面的尋谷和元月，都在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盯著她。
紅樓……
好一出紅樓！
蘇曉想出來的？
平日行醫就那般忙了，還能想出這么多的戲文？
而且，還演得這般好！
要說蘇曉當真只是從前那個人，那他們打死也不敢信！
“姑娘！”門外忽而有人叩門：“有人傳話進來，說醫館那邊來了一波人，急著要見管事的，胡掌柜已經先一步去了，讓小的來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