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莊頭也像是早有預料，遲疑地開口：“我看，是不是那家從咱館子里偷偷學菜的酒樓？要不，我明天去跟他們談談？”
蘇曉看了葛莊頭一眼，不忍戳破真相：“你想去就去吧，多帶幾個人，另外，咱們手里也沒證據，你稍作試探就行了，也別說得太明顯，免得被他們反咬一口！”
“哎，我明白的！”葛莊頭連連點頭，自己也在思襯著該怎么才好。
左右這里也無事了，葛順和憨丫頭又哈欠連天，元月也已經找了過來，干脆回家睡覺去。
一路上，蘇曉都在想，對方已經開始出陰招了，葛莊頭他們能不能扛得住？
可再一想，以后的生意對頭只會多，不會少，只要對方不是鬧得太過分，暫且就讓葛莊頭先應付著吧。
生意場上的事，也是需要歷練的。
“老萬叔！”
走到曲水巷，憨丫頭忽而撒丫子超前奔過去。
老萬哈哈一笑，摸了摸憨丫頭的腦袋：“老萬叔有空閑了，改天過過招？”
“好啊！”憨丫頭還故意指著尋谷：“現在是尋谷姐姐教我功夫，老萬叔，你可不能輸！”
“是嗎？”老萬皮笑肉不笑的，緊盯著尋谷。
尋谷也不遑多讓，抬起下巴瞪了回去。
蘇曉頭大，還好意思起內訌？
兩個大人被孩子吊著耍，真夠有出息的！
“怎么這時候過來了？”蘇曉皺了皺眉，猜想著應該沒好事。
老萬果然也沉了臉，低聲道：“姑娘，周大人離開百戲樓之前，想見公子，但那個時候公子已經走了，尚不知周大人是怎么個意思。”
曲水巷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尋谷和元月又都盯著，蘇曉也不怕。
她垂眸想了想，道：“今日我見了周揚達一面，看似是個庸碌的縣太老爺，實則腦筋也不簡單，但這件事……你們曾是殺手，身份敏感，相信季衍塵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因此，你們留神盯著就好，具體的還是讓季衍塵來解決。”
被官府盯上這種事，老萬想解決也解決不了。
“屬下明白了！”老萬答應一聲，搖搖頭，飛身竄到另一邊的街頭，這才大搖大擺往百戲樓去。
而同一時刻，季衍塵就已經收到了暗衛的消息。
“周揚達？”他挑眉，對此人毫無興趣，也沒有分毫印象。
但既然是縣衙，有了找他的意思，那就說明有點不對勁。
“商隊那邊都準備好了嗎？”季衍塵淡聲問道。
暗衛低聲回稟：“回主子話，都準備好了，貨物也已經送到此處。”
忽而間，暗衛脊背一僵，抬眼盯著季衍塵。
季衍塵微微偏頭，暗衛快步往窗外一跳，瞬間就沒了蹤跡。
緊接著，蘇曉走進家門。
看到書房還亮著燈，蘇曉干脆找了過來，說起方才老萬提及之事。
“你安心顧好自己，我這里一切都好。”季衍塵上前握住蘇曉的手，溫聲安撫。
“有把握？”蘇曉緩緩把手抽出來，倚在門框上看他。
他反倒還好笑似的：“不信我？”
蘇曉已經是哈欠連天，點頭道：“那行，明天不忙，我要睡個懶覺。”
終于能一覺睡到大天亮了，這樣的日子，她很是想念……
……
“姑娘還睡著，出什么事了？”
日上三竿，蘇曉半夢半醒的，聽見元月的聲音。
正打算接著睡，又聽到尋谷冷冷的聲音傳來：“周揚達，他來了，指明要見姑娘。”
“誰？周大人？”蘇曉彈起來，怎么還找到家里來了？
元月推門進來，眉頭緊緊皺著：“姑娘，周大人似乎來者不善，要不，你避一避？”
蘇曉煩躁地揉了揉眼睛，無奈道：“我昨天才見他第一面，何故今天就找到這里來了？定是沖季衍塵來的，我得去看看！”
屋外，尋谷垂眸。
沒想到，蘇曉還有點良心，還知道擔心主子。
實際上，蘇曉是擔心季衍塵身份一旦暴露，不僅會牽連到她，還會牽連到葛家村和醫館的所有人！
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背負這么多條人命，還是謹慎些的好。
急急忙忙穿戴好，來到前廳，卻見張捕頭和梁方都在，而季衍塵青絲垂散，正和周揚達坐在一起喝茶。
家中只有之前老萬給找的兩個粗使婢女，再來就是葛大莽子，忙前忙后的，還挺熱鬧。
“喲，阿堯姑娘來了？”周揚達笑看著蘇曉。
蘇曉點點頭：“不知周大人來，是我失禮了。”
她緩步走進去，悄悄看了季衍塵一眼，后者也剛好看向她，眼底古井無波的，好像對一切都胸有成竹。
周揚達在任何時候，都是笑著的，只是那笑容總不達眼底：“也是我冒失了，這不，聽說公子是茶商，近日也聽聞，有商隊到了附近，故來看看。”
蘇曉心里疑竇叢生，什么商隊和茶商……
她面上不動聲色，安安靜靜地坐在季衍塵身側。
接過茶盞抿了一小口，隨手放在一旁，卻又見著周揚達和張捕頭，似乎都在打量著自己。
她微微怔住，這兩人很快又移開了目光。
這是在觀察她的反應？
聯想到周揚達方才說過的茶商，再端起茶盞一看，這不就是搬進曲水巷以后，平時喝的那些茶么？
是比當地的茶葉清香柔和些，入口也回甘，但似乎也沒多少奇怪的吧？
緊接著，她回過神來，把視線投向季衍塵。
所以，是季衍塵早已知道，遲早會被人盯上，才一早準備好了茶商的身份，還讓她喝慣了這些茶，就是為了遇到這種時候不露餡？
嚯，好精密的心思！
“原來阿堯姑娘的夫君是個茶商，怎么也沒聽姑娘提過？”張捕頭笑著發問，就像是閑話家常。
蘇曉淺笑：“不是說過了么，我夫君身子骨不大好，我也不想看他太累，這才一起去老家療養。”
出乎意料的是，梁方主動接話：“哪里都不太平，想必姑娘也沒料到吧？幸而如今北方安定，公子的茶葉，茶香清冽，在鄒縣做生意，一定能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