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彎著身子，就近把房門打開了一條縫，第一眼就見到了靠墻席地而坐，還脊背僵直的元月。
元月回頭，看到門縫里的蘇曉，眼睛猛然瞪大，失聲低呼：“你……姑娘？”
“元月。”蘇曉擰眉看著里面，元月腳上被上了鐐銬，人也憔悴了不少，旁邊有張凳子，上面擺著只吃了一半的飯菜。
視線往上移，看到靠著庫房的那面墻上，有個只能鉆出一個腦袋的小窗。
估計是為了送水送飯，新開的。
蘇曉揉揉鼻子，小心把房門拉好，而后趁人不備溜進了庫房。
被關著的人，吃喝拉撒都在這一間小屋里，味道還挺大。
她打開小窗，元月的視線也正瞥過來。
可還沒等她說話，元月就低下了頭，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
蘇曉忍不住苦笑：“你跟著我，果然是有異心的。”
元月抬眼，那雙眼睛明明有不甘，也像是想辯駁，可也還是什么不肯說。
既然不說話，蘇曉也沒耐心了，把窗戶關上，又跑到另外一邊。
“尋谷！”
尋谷早就聽到有動靜，但這個小窗只能在外面打開，便不知道來人是蘇曉。
這時候抬頭看到眉毛又粗又別扭的蘇曉，尋谷嘴角一抽：“就算是要看屬下笑話，也不必把你自己打扮地這么丑吧？”
“小聲點！”蘇曉沒好氣，緊接著眉頭一挑：“見著我便自稱‘屬下’，看來你這忠心還是有幾分的？”
尋谷抿唇，又像往日那般，冷著臉瞥向一邊。
蘇曉嗤笑出聲，認真道：“誒，你到底查出了什么？”
“你不知道？”尋谷看向對面元月的那扇小窗，又看蘇曉：“你不知道，還過來干什么？”
“看你笑話啊。”蘇曉翻了個白眼，“對了，你主子的暗衛比你也強不到哪兒去，一樣受不住我的藥散。”
尋谷嘴角的笑意藏不太住，哼道：“陰險！”
看吧，誰攤上蘇曉，都要出事的！
蘇曉不以為意，輕輕挪動了一個架子，以免被外面的人瞧見，而后問道：“你主子打算怎么處置你？”
尋谷神色一黯，沒說話。
“看來不樂觀，那既然如此，你往后就跟了我吧。”蘇曉認真提議。
“你？”尋谷微驚，愣了半晌才道：“你應該知道，是我從中作梗，寒舒云和樓奇的人才會出事，還有葛家村中毒之事，也是我放任的！”
“知道啊。”蘇曉點頭，“我讓你跟我，又沒指望你對我有多忠誠，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尋谷瞇起眼睛，越發不敢置信，“利用？”
蘇曉直言相告：“你覺得我不配跟你主子在一起，我也不想跟他在一起，但你主子的脾氣，你應該很清楚，如果沒有人幫我，我很可能逃不開的。”
“呵！”尋谷果然又是那樣一聲冷笑：“能跟在主子身邊，是你的福分！”
“哦？”蘇曉被逗樂了，“那好吧，我就去求求他，讓他別殺了你，留著你當個粗使丫頭什么的，然后讓你親眼看看，我是怎么給你主子惹麻煩的！”
尋谷氣急：“你！”
這女人，怎么那么可惡？
蘇曉擺擺手：“罷了罷了，我看你不會同意的，今日就當我沒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向外面走去。
“等等！”尋谷頓時急了，叫道：“你先回來，我……”
房門忽而被推開一條縫，蘇曉也在那出現，還壞笑著沖尋谷招了招手：“來，這邊說。”
尋谷立時臉黑，蘇曉骨子里果然沒有那么簡單，平日里看著良善嬌俏，都是騙人的。
真正的她，狡詐似狐貍！
但臉再黑，尋谷也不得不認命地湊過去。
蘇曉壓低嗓音：“那你先說，你到底是發現了什么，才會拿大家的安危冒險？”
尋谷深吸一口氣，這才明白，蘇曉是擔心被元月聽見，所以才特地繞到這邊來的。
“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按住消息，而是被人暗算了，你信嗎？”尋谷緊盯著她。
說不懷疑是假的，但蘇曉還記得，尋谷從第一天起，就毫不掩飾對自己的敵意，可見這是一個坦蕩的人。
“你細說說。”蘇曉揚了揚下巴。
尋谷咬牙：“你可知，我一早就發現元月不對勁了？而你又知不知道，她其實……”
說到一半，尋谷猛然想起，自己查到的這些已經不是秘密，那為什么主子沒有告訴蘇曉？
“你別猶豫。”蘇曉一眼看出她的遲疑，快速道：“季衍塵不告訴我，應該是怕我傷心，但你要明白，如果我一直呆在他的羽翼之下，那后果就是我越來越離不開他！”
尋谷目光微凝，即刻道：“元月和你一直想調查的梁方，都是樓奇的人！”
“什么？”蘇曉瞬間呆住。
都是樓奇的人？
她認識樓奇還不到一個月，但梁方是早在年前，就一直盯著她的了！
在那么早的時候，樓奇就已經知道了她和季衍塵的下落，并蓄意接近嗎？
還有元月……
是了，樓奇身為不知樓的樓主，自然什么都知道，安插個人到她身邊，肯定也一樣輕而易舉！
尋谷接著道：“以前，我只想看你笑話，所以我在暗中調查，卻只字未提，而這一次，我根本就來不及調查是否有人在半路設伏，因為我看到樓奇送你的首飾箱子中，有你蘇府的舊物！”
“你說哪兒？蘇府？”蘇曉越發驚疑，只憑借著僅存的理智，才能強迫自己不要太大聲。
“你就是蘇府的人，你沒認出來？”尋谷死死盯著蘇曉的臉，見她確實滿心疑惑，這才稍稍按下了心頭突起的疑慮。
蘇曉急得催促：“我時間不多，你接著說，說仔細些！”
“你的本事很離奇，打一開始我就懷疑你。”尋谷冷笑：“京城人盡皆知的粗蠢肥碩女，跟著主子逃到這里，搖身一變成了醫女，蘇曉，你不能怪我。”
“嗯，是奇怪。”蘇曉詫異尋谷的坦白，也佩服她的坦白，點頭道：“所以，你覺得我留在季衍塵身邊是另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