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再一想，季衍塵既然能關著尋谷和元月，還不讓蘇曉去見，就算沒有知道全部，但大概關聯肯定是有數了的。
再去問，肯定也會和她之前提出要見尋谷一樣，想也不想的就給拒絕了吧。
她苦笑一聲，暗暗搖頭。
其實她一開始的直覺就沒有錯，對于季衍塵這種身份地位的人來說，她的存在，會帶來新鮮與好感，但絕對得到季衍塵全身心的對待。
在人世間，想要純粹無暇的愛戀，基本就是癡人說夢。
最為可笑的是，她一早就知道這一點，也決心不去沾染分毫，但看到季衍塵那般決絕和不留情面地拒絕自己，還是會有些情緒失控。
果然吶，早該劃清界限的，切不可當他人掌心的金絲雀。
腦子里這樣想著，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季衍塵書房外，正打算走，忽而聽到里面傳來子竹的聲音。
她腳步微頓，子竹回來了？
不是說，去安頓那些從流放之地救回來的人了嗎？
“主子，不知樓那邊安置地十分妥當，但如此一來，幾位將軍和其家人的性命，就相當于落在了樓奇之手，咱們手上若沒有他們的人，恐怕……”
季衍塵的語氣充滿了篤定：“無妨，若他提及，就放了元月，他們暗中接觸并調查王妃一事，既往不咎。”
子竹嘆了口氣：“看來主子是打算，答應樓奇的要求了？那，王妃那邊如何辦？”
“什么我怎么辦？”蘇曉直接出聲。
之前無意間聽見，今天也是無意間聽見。
她知道，季衍塵應該已經發現她過來了，是故意給她聽的。
又或許是知道她什么也辦不成，翻不起什么風浪，所以無所謂她聽不聽得。
開口，是因為她坦蕩。
子竹很快開門，又迅速低下頭：“王妃。”
蘇曉沒應聲，她不是王妃。
“你們在商議什么？為什么會涉及到我呢？”她緊盯著季衍塵的雙眼。
季衍塵眉心微蹙，耐著性子道：“我從前是跟你說過，任何籌算都不會瞞著你，但如今，事涉幾百條人命，甚至會涉及到多年根基，以及來日安慰！”
“曉曉，我知道你，你喜歡醫術，喜歡平靜的日子，那你信我就是了，我會護著你！”
聽了這些話，蘇曉只想笑。
護著？
季衍塵確實能護著她，但倘或將來厭棄，不也一樣能殺了她么？
“你這些事，我可以不問，但我要尋谷。”蘇曉認真道。
“你不必見她。”季衍塵的眉頭越擰越緊。
見蘇曉張了張口，又沒多說什么，他也多了幾分煩悶，淡聲道：“醫館所需的藥材，很快會有成色更好的送來，你也可以盤算著開個更大的醫館，做你更感興趣的事，不是更好嗎？”
蘇曉抿唇，許久才輕笑出聲：“多謝。”
都知道她的語氣不對勁，季衍塵和子竹同時愣住。
等到她已經出門，子竹才疑惑地問道：“這王妃是怎么了？以前每日都歡快地很，一心只撲在醫術上，如今，主子為她打點好了一切，怎么反倒郁郁寡歡了似的？”
季衍塵也皺眉：“本王怎么知道？”
都在這個時候，說出‘本王’的自稱了，想是確實煩悶。
“難道……”季衍塵忽而抬頭：“是因為不讓她見尋谷和元月？可她今日已經悄悄去過了。”
子竹撓了撓頭，一臉為難：“屬下也不懂女子心意，不過，沈公子已經跟著屬下來了，暫時安置在屬下的住處，由于一路舟車勞頓，正在沐浴焚香，稍后便會過來求見主子！”
“焚香？”季衍塵有些嫌棄：“他果然還是這副德行！”
……
另一邊，蘇曉回房，仔細看了看樓奇送給她的那盒首飾。
是有些眼熟，而且基本都是京城前幾年最時興的樣式，但翻遍了原主的記憶，也沒法確定這就是出自蘇家的東西。
也對，原主自幼沒了親娘，被繼母養大，慣出了一副只知吃喝玩樂的德性，一點真本事都沒有。
就連珠寶的種類和真假，都不懂得辨別，只管是不是好看。
蘇府上下都是如此縱著，自小就無人教養，連自己那點東西都看管不嚴，庫房也是從未踏進去過，哪里還能認出蘇家之物？
管它是不是，但這東西既然有些關竅，那就得留著，不能又被季衍塵一時興起給砸了。
想了半天，干脆都拿出來，藏進藥材堆里，而后又抓了一些散碎銀兩扔了進去。
若是能藏在醫館里，那應該就更妥當了。
剛要伸手，蘇曉又忍不住遲疑。
尋谷說，元月和胡氏父子或許也是舊識。
再聯想到元月自跟她那一日開始，就對她無比體貼和忠心，很快就得到了她的信任。
同理，當初她剛認識胡老三和胡元木，也格外順利。
而且這父子兩個，還表現出了比常人多了不知道多少的熱心快腸，盡心盡力幫著她，還主動照顧她的生活，極盡良善！
若真是刻意接近的，確實和元月的路子一樣。
可她還是想不明白，他們跑到她身邊來，得到了她的新任，其目的到底是什么？
害她？早就能得手了。
制藥方子？
胡氏父子手里已經有十幾張制藥方子了，直接交出去不就完了嗎？為何還非要讓樓奇過來呢？
還有梁方也是，她能很明確地感覺到，梁方一直在盯著她的動向，但時間也證明，梁方確實沒有害過她。
那這一次……
蘇曉越想越焦灼，她身邊的人，沒一個可信！
不僅不能信，還個個都是謎團，想不明白，也難以查清，更不知其目的！
這種所有人都在密謀，而自己身在漩渦的最中心，卻只能任人擺布的感覺，真是查到了極致。
不過也沒關系，所有人都奇奇怪怪的，那她就把自己摘出來，一個人，清清爽爽，干干凈凈！
她還是帶上了一部分首飾，打算先放到百戲樓去。
那兄弟幾個雖然和葛家村一樣，也對季衍塵言聽計從，但他們和季衍塵的手下彼此不對付，也鮮少湊到季衍塵跟前去，應該不會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