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言嘴角一抽，整個百戲樓都是蘇曉的，當他不知道？
還有葛氏曉莊和醫館，再又有季衍塵給的十萬兩‘零花錢’！
連這點銀子都不肯出？
但他也確實怕了蘇曉那一手下毒的本事，更怕了蘇曉手里的毒，不敢多話。
切，一個一心只知道研究藥材的呆子，還是個喜歡研究毒藥的蛇蝎女子，真不知道季衍塵是看上了她什么！
想是這樣想，他也不得不扯下腰間的荷包，打開來點了點，又見蘇曉和寒舒云，以及后面的尋谷都齊齊盯著他，只好忍痛都扔了過去。
“都拿去！”
寒舒云一把接住，打開一看，滿臉嫌棄：“怎么才二十兩？”
沈和言臉都綠了：“我是從流放之地被帶回來的，家中財物早就充入國庫了，哪兒還有銀子？”
就這，還是季衍塵給了他爹安家費，然后他老爹又從安家費里，給他勻出的一點零花錢呢！
和蘇曉的那十萬兩相比，這才是真正的零花錢！
蘇曉壓下嘴邊笑意，道：“行，我會把林姑娘帶出去看戲。”
“還得帶回來！而且，必須寸步不離地帶著她！”沈和言認真叮囑。
這下，蘇曉倒是愣了，看沈和言眼睛里的認真，以及隱隱的威脅……
原來他對林暮雨還有點真心？
那為什么還要玩套路？
蘇曉抓過荷包揚了揚，算是給了沈和言一個答復。
兩人轉身，寒舒云奇怪地問道：“他身上怎么都是一道道的抓痕？跟貓打架了？”
聲音并不不小，沈和言聽得一清二楚，不留神踩了個空，當場摔了個狗啃泥。
“噗！”蘇曉忍俊不禁，“什么跟貓打架呀？他昨天晚上沖我撒氣，被我下藥了。”
“你下藥？你還有這種藥？給我弄點！”寒舒云的關注點，永遠都這么不一樣。
蘇曉無奈，懶得接話。
寒舒云不依不撓：“你給我勻一點，我給銀子還不行嗎？”
“還給銀子？你想要多少？”蘇曉白了她一眼。
她滿臉認真：“有多少我就要多少啊，價錢隨你開，反正，你不能給樓奇！”
蘇曉被纏地沒辦法，卻也不能直接答應，無奈道：“從京城來了個林姑娘，是個性情高冷的大小姐，長得也很是漂亮，你要不要見見？”
“林姑娘？”寒舒云眼睛都亮了，“《紅樓》里也有一個林姑娘，該不會是她吧？”
“那是戲文里的，跟這個可不一樣。”
蘇曉也是服了寒舒云的性子，戰場上英姿勃發，出門威風凜凜，對著季衍塵乖如白兔，對著樓奇暴跳如雷。
但在她面前，居然還能耍無賴。
可也幸好有寒舒云在，眼眶紅腫的林暮雨被拉過來以后，原本是不愛搭理人的，卻也被寒舒云嘰嘰喳喳的，吵得哭笑不得了。
“寒統領，你說的戲文，真有那么好看？”
“當然好看了！”寒舒云脫口而出，“那可都是阿堯寫的戲文，她厲害著呢！”
林暮雨愣住，眼波流轉，看向了蘇曉。
都是京中的閨閣小姐，沒怎么來往也該聽說過，蘇家大小姐自幼被繼母寵地無法無天，先生都氣跑了十好幾個，專程從宮里請來的嬤嬤也沒有絲毫辦法，以至于到了最后，連千字文都背不全。
這樣的人，能寫出戲文？
蘇曉尷尬一笑，其實戲文都不是她寫的，她只是照搬。
可曹先生和莎士比亞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物，不好解釋。
“我想去看看。”林暮雨被勾起了好奇心，看著蘇曉行動不便的雙腿，又遲疑了，“要不然，改天？”
她倒是想盡快離開，可塵王不肯放人，沈和言也……
“就今天吧。”蘇曉微微一笑：“舒云力氣很大，讓她帶著我上馬車就好了。”
“我背著你！”寒舒云一拍胸口。
林暮雨愣了愣，要說起來，蘇曉和她也有些相似的地方。
在京城里，那么多世族的千金小姐，就她們兩個都是孑然一身，沒有朋友的。
自然，她是不喜與人談論什么時興首飾和衣衫，也不愿與人談笑風生。
而蘇曉……
是上趕著去，卻被人嫌棄。
沒想到蘇曉跟著塵王來到這里，遇到了鎮北侯府的寒氏千金，倒是一見如故了。
朋友？
“一會，葛家村的嬸嬸們會送飯過來，我們吃了就出發吧。”蘇曉說完，照舊一心研磨藥材。
林暮雨坐在一旁看著，發現寒舒云明明百無聊賴，還是會耐著性子給蘇曉遞藥材。
而蘇曉明明不怎么感興趣，也照樣愿意和寒舒云聊起那些刀槍劍戟。
這就是朋友嗎？
吃飯的時候，寒舒云不顧形象地胡吃海塞：“林姑娘你快吃，葛家村的人做飯可好吃了，現在酒樓暫時關門，想吃還沒機會呢！”
林暮雨嘗著也不覺多了幾分胃口，是好吃。
寒舒云又盯著蘇曉：“對了，去百戲樓也不是不行，反正有我跟著，可你干嘛還讓尋谷準備馬車，還特意要把動靜鬧得大一些，是生怕魏志遠不知道？”
蘇曉看了看林暮雨，想著，接下來這段時間，林暮雨大概率是不會離開的了，有些事情知道也無妨。
“魏志遠這次回來，肯定會對我下死手，也會鐵了心要讓我離開曲水巷，即便按照你所說，葛家村全體龜縮曲水巷，醫館和制藥的鋪子也都有你的重兵把守，可他的辦法，也還是多得很。”
“什么辦法？”寒舒云眉心緊皺。
“私塾。”蘇曉抬頭，沉聲道：“私塾是季衍塵出資，聯合縣衙一起建的，就算周揚達死了，魏志遠也不難知道，而那間私塾里，不僅有葛家村的孩子，還有鎮上和周圍農戶的孩子，我不能拿他們一起冒險啊。”
寒舒云咬了咬下唇：“確實是，所以，你就打算羊入虎口？還帶著這只比你還弱小的羔羊？”
林暮雨的筷子都頓住了，寒舒云是在說她嗎？
“她不會有事的。”蘇曉看著林暮雨，笑得意味深長。
按照先前沈和言那副樣子來說，應該是不會讓林暮雨有事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