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將軍和沈老將軍碰了一杯，兩人一飲而盡。
“這其中，皇上自然是支持太子的，可是太子的生母，便是當今皇后，乃是太后族中的侄女，外戚當權，也令皇上忌憚萬分！”
“誒！”宋老將軍說著，又嘆了口氣：“至于朝中，那對太子的風言風語自然就更多了，可惜太后和皇后多番力保，再加上其余皇子也沒有分外拔尖之人，這儲君之位便一直立在那兒，只是皇上從不肯讓太子觸碰軍機！”
蘇曉斂眉，原來如此。
難怪四皇子會急于背叛季衍塵，想必就是想盡快接手季衍塵手里的兵權，好和太子一較高下。
可他卻又擔心將來登基了，再無人能夠和季衍塵抗衡，當了皇帝也要備受掣肘，所以急急忙忙對季衍塵下了手。
“所以，這朝堂之中，皇帝疑心用甚，太子與太后、皇后，以及其母家，包含太師與太傅在內，都是一黨！對了，還有蘇家就是……”
“咳！”沈老將軍及時打斷。
宋老將軍后知后覺地回過神來，忙喝酒掩飾。
“我知道，蘇承嗣是太子一黨，我當初會嫁給季衍塵，就是因為他想討好太子，故意把我嫁過去惡心季衍塵！”蘇曉倒是不當一回事，對這些，她心里清楚地很，“那么四皇子呢？他費盡心機害了季衍塵，如今身邊還有誰？”
宋老將軍訕笑兩聲，干脆示意沈老將軍來說，后者便道：“要說這位四皇子，當初跟在殿下身邊之時，凡殿下麾下的眾將士，都對四皇子頗為敬重，就連朝中不少大臣，也是不想看到太子繼位，從而外戚專權，以至于來日皇家易主，加之四皇子逐漸展露頭角，便也開始明里暗里地支持四皇子了。”
“那時候，殿下是有些不喜的，但四皇子秉性純良，也是一心為百姓考慮，因而殿下也不曾說什么，想必殿下出事之后，那些大臣發現四皇子背后沒了殿下這顆大樹，必然更加擁護，再加上沒被牽連的舊將，自然也都唯四皇子是從！”
“是啊！”宋老將軍接過話頭：“就說如今吧，王妃一出假死妙計，引得朝野議論紛紛，聽說還要重查當初的案子了，勢必會引起一團混亂吶！”
蘇曉瞇了瞇眼，她知道，這幾個對于四皇子，心里多少都是有數的。
“四皇子背叛季衍塵，甚至下手陷害，如今，證據很快要到京城了，那四皇子自然是逃不掉的，但問題是，參與了此事的太子一黨，有幾成的幾率能脫罪？”
聽她這般說，在場幾個都愣住了。
他們只當蘇曉只知道淺顯的一層，畢竟季衍塵要回京，身為王妃的她，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們怎么也想不到，蘇曉居然還知道這么多的內情？
一時之間，目光都齊刷刷地放在了沈和言身上。
“呵！”沈和言不服氣地冷笑：“現在知道看我了？我本來是想說的，但你們全都讓我閉嘴。”
“閉嘴！”沈老將軍低吼，而后看著蘇曉道：“王妃勿怪，臣等沒料到，王妃知曉甚多。”
“這次，殿下也是想查清異己，免得來日禍患更多更大！京中有個侯府世子，名為周無遇，與殿下也算生死之交，當初也險些獲罪，但周侯當年在戰場負傷，自此一病不起，世子也無心沙場，反而志在科考，于是兵權移交出去了，查不出個所以然，這才逃過一劫！”
“聽說世子已經襲爵，成了周小侯爺，他既聽聞殿下死訊，又得了些證據的話，必然會鬧上朝堂，請求皇上重審此案！”
“不錯！”宋老將軍瞇起眼睛，手拿筷子，在空中劃了一圈，煞有介事地分析著：“要說起來啊，殿下在百姓心目中那可是天神一般的存在，當初案發，朝廷審理地十分迫切，民間已經頗多非議了，致使皇上也背上了不少罵名！”
蘇曉立即垂首：“所以，皇帝是想借此查清一切的，反正在他看來，季衍塵再也構不成任何威脅，那就干脆查清賊首，為季衍塵正名，順便，也為他自己正名！”
“王妃聰慧啊！”宋老將軍放下筷子，呵呵笑道：“再來說說太子……”
他故意停頓，想聽聽蘇曉究竟有幾分見解。
蘇曉也不藏私，大方說道：“太子因為外戚之事，一直被皇帝忌憚，朝中也沒有多少肯支持他的，而當初季衍塵還在王位的時候，四皇子再怎么拔尖，因其背后的季衍塵更讓皇帝忌憚，怎么也搶不了儲君之位。”
“可今非昔比，四皇子是被季衍塵一手培養出來的，見地和本事應該都還不俗，再加上朝中大臣，和季衍塵麾下將領的支持，已經讓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
“然而太子背后有太后和皇后，更不是簡單的人物，若能借此把四皇子踢下來，從此，他便高枕無憂！”
那些造假的軍令，早就已經都被季衍塵收到手里了，是把四皇子拉下來的關鍵證物！
而這些，也被季衍塵親自帶到了京城去，想必，很快就會出現在各處的公案之上，到時候，四皇子再難逃脫。
聽聞那些假傳的軍令，私印，確實是季衍塵的所有。
但上面的筆跡，全都是四皇子仿寫而成。
太子急于拉下四皇子，自然會想盡辦法，把里面的蛛絲馬跡查個底兒掉。
四皇子這一次，多半是逃不掉了的。
而在此期間，季衍塵就算身在京城，應該也不會被人察覺，從而出什么大事。
見蘇曉肉眼可見地放松下來，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桌上幾人都笑了。
“不愧是王妃啊，冰雪聰明，又有勇有謀，臣等佩服！”
“哈哈哈，可不是，當日拿到藥丸，才吃了幾顆，老母親眼看就要撒手人寰卻轉危為安，當時我就知道，咱們這位王妃，絕非常人啊！”
他們嘴上這般夸著，蘇曉只垂頭吃菜，腦子里還在加速運轉。
倒是沈和言，莫名其妙又挨了好些眼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