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
三五個御醫早已經到了，正聚在門口低聲說著什么，而蘇曉被元月照顧著坐在進門之處，小臉煞白魂不守舍的，連圣德太后和季修桀到了都不曾發覺。
“塵王妃怎么了？”季修桀眉頭緊擰，看向御醫們的神色很不滿。
御醫們早已跪地行禮，聞言，其中一個連忙磕頭：“回稟殿下和太后，塵王妃被嚇著了，有些恍惚，微臣等已經開了安神藥，正在熬煮呢！”
蘇曉像是才回過神，起身道：“讓太后和太子見笑了，妾身……”
“坐下吧。”圣德太后的眼神中多了幾絲鄙夷。
上次看，還以為蘇曉有多大本事，原來也就是個仗勢欺人，內里中空的貨色。
想想也是，從小都是在蘇家長大的，過的什么日子誰都知道，能養出什么絕妙的女兒來？
且季修桀也說了，蘇曉的所謂神醫醫術，里頭是有大量水分的。
所謂神醫，多半是借用了旁人的名聲，再機緣巧合得了許多方子，這才打出了名號。
如此，不值一提。
“明輝太后如何？”圣德太后走上前看了兩眼，見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也就又回來坐著了。
蘇曉極其乖巧地幫著送上茶，拘謹地坐下旁聽。
御醫們上前道：“回稟太后娘娘，明輝太后身子被毒物侵擾，怕是過不了今晚了！”
“什么？”圣德太后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個度：“過不了今晚！？”
蘇曉看到了她臉上的震驚，再看季修桀，果然也是如此，心下立時暗嗤，一共三種毒，想必這祖孫兩個是商量好的，只下了一種，且又不致命，所以聽說了才不敢相信。
“微臣們不敢撒謊！”御醫連連擦著冷汗，“明輝太后體內有三種毒，其中兩種倒是常見，不過讓人頭疼腦熱，或臟腑劇痛，是都痛苦，卻不致命，要緊的是最后一種，是出自內廷的秘藥，名為微冰，此藥極寒極涼，粘帶上一點，便讓人覺得徹骨微涼，放在盛夏，更覺舒適！但此藥能夠悄無聲息地侵入五臟六腑，等到毒發之時，周身如置冰窖，疼得無以復加，連神仙在世也難救啊！”
聞言，蘇曉忍不住挑眉。
難救嗎？她并不覺得啊。
御醫還在接著解釋：“且明輝太后中了三種毒，這幾種毒素在體內交織融合，如今已然……”
“這……”圣德太后驚得拍案而起：“荒唐！明輝太后在宮中靜養，從不與人交惡，怎么突然之間就中了三種毒？難道有三個人要害她？”
明輝太后死了也是活該，但問題是，明輝太后還有用，一時半會死不得。
若就這么死了，之后還怎么找借口讓蘇曉時常進宮？
“祖母息怒，孫兒這就去查！”季修桀暗暗咬牙，究竟是誰，趁他們不注意在這種時候插手壞事？
而且微冰出自內廷，這就代表著并非宮外之人所為，蘇曉更是理所應當地排除了最后一點嫌疑。
“什么？連御醫也說沒救了？”蘇曉神情恍惚：“我還在想，王爺身邊也沒個長輩，若是養育過王爺的明輝太后能和王爺冰釋前嫌，那可就……”
圣德太后有些不耐地皺眉打斷：“你年輕不知事，別想了，治不好也不干你的事，都是命！”
明輝若死了，接下來又該找什么法子讓蘇曉時常進宮，從而引起季衍塵的反感？
“太后！”蘇曉帶上了哭腔：“求太后想想法子吧，妾身愚見，若明輝太后就這么死了，往后王爺的性情只怕會更加……對了太后，樓家二公子已經進京，之前妾身與他交談過，知道他認識許多能人異士，還特地拿了幾種藥丸給妾身聞，其中一味解毒紅丹，能解世間所有奇毒，不如，找他把這味藥拿來？”
圣德太后陡然抬眼，樓奇？
那個什么解毒紅丹倒沒什么，重要的是，蘇曉居然主動把樓奇送到了她手里邊來？
皇帝正在暗惱，季衍塵先是籠絡了北境寒氏，緊接著又拉攏了倉平樓家，照此下去，豈不是要翻身當皇帝？
可恨樓奇沒什么進官場的念頭，寒氏又油鹽不進，這才只能退而求其次，打蘇曉的主意。
若是借此機會和樓奇搭上線，求的人是蘇曉，救的又是曾經養育過季衍塵的明輝，說不定，還真能成事……
“他和塵王走得近，你命人去找他不就得了？”圣德太后道貌岸然地說了一句。
蘇曉苦笑著搖搖頭：“王爺的性子，難道太后娘娘還不知道嗎？或許，有太后娘娘的手諭，才更好成事呢！”
圣德太后臉上蘊含著三分笑意，由上至下審視著蘇曉，心下既不屑，又極其滿意。
無用之人，也是有用處的！
“來人，拿著這個出宮找到樓家二公子。”圣德太后從腰間取下一枚玉牌，“就說，哀家向他求藥，請他一定要給，至于他的損失，哀家定會加倍償還！”
“嗻！”
人已經出宮，蘇曉這就起身，想要進去看看。
元月被她輕輕捏了一下，心里明白，便神色為難地悄聲道：“王妃何必這樣？王爺的脾氣您是知道的，這次若惹怒了王爺，就算寒統領幫著勸，恐怕也難以平息下來啊。”
“不然還能怎么辦？”蘇曉吸了吸鼻子：“從前也就罷了，如今回京多日，王爺就是不肯圓房，若把明輝太后治好了，誤會也解開了，說不定王爺一時高興，才會讓我為他生下個一子半女……”
元月整個僵住，她家王妃，還真是什么猛料都敢往外爆？
回頭瞟了一眼圣德太后，那眼里的精光都快飛出來了，瞧著吧，接下來的塵王府，是別想安生了。
尤其是塵王……
蘇曉連這種事都敢往外說，就等著王爺暴跳如雷吧！
……
宮外。
樓奇還在想蘇曉為何特地讓子武把宮里的事告訴自己，不料就聽說太后傳人過來了。
他捏緊拳頭，按捺著疑慮從塵王府走出來。
“這就是樓公子了？”大太監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