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蘇曉清清楚楚地記得，蘇嬌彤從前為了討蘇嬌然的歡心，以換取在蘇家吃的好些，或是穿的好些，沒少拿著原主欺辱，次次都要逗得蘇嬌然哈哈大笑才肯罷休！
畢竟，蘇嬌然是蘇家最受寵的女兒，她說的任何話，在蘇承嗣和張如雪面前提過的任何人，只因語氣的不同，便會被輕易決定，那個人在接下來短則十天半個月，長則一年半載的生活水平。
而要說起來么，原主畢竟是蘇家的嫡長女，就算不受寵愛，身上也不能出現傷痕。
所以蘇嬌彤不敢真的對原主怎么樣，可故意弄壞原主的衣服，讓原主當眾出盡洋相，或是在原主背后潑黃泥，再說原主沒忍住腹瀉了……
又或是背后推下水，半路絆一跤，不都有蘇嬌彤親自動手或是獻計么？
從前的事還歷歷在目，蘇嬌彤眼下又裝什么無辜柔弱？
原主的記憶更是清清楚楚，京城之中，除了少有與世無爭的幾個，對原主而言近乎全員惡人，又還有什么好裝蒜的？
“你是聰明的。”蘇曉壓下竄上來的怒火，皮笑肉不笑。
蘇嬌彤是以為，現在她的生活平順富貴，地位崇高，再加上只惦記著亡母遺物，沒有第一時間找蘇嬌彤發難，而是把矛頭對準了蘇承嗣和蘇嬌然，就會忘了蘇嬌彤從前干過的那些事？
出謀劃策借刀殺人者，更為可惡！
“長姐？”蘇嬌彤有些不明所以。
蘇曉冷笑：“蘇家的名聲如何，本宮從不在乎，你的事，本宮也無意多管，對本宮而言，蘇家人就算是死絕了，也是蘇承嗣一手造的孽。”
蘇嬌彤瞬時絕望，但她也明白，如今的蘇曉，和從前已經大不一樣了。
也對，蘇曉連親爹都恨，又怎么會對本就不怎么親近的手足升起憐憫之心？
“長姐，妹妹腹中孩兒的爹爹，是衛府的衛柴，衛長公子，也是戶部的衛侍郎。”她捏緊拳頭，把自己的秘密合盤拖出：“可惜長公子年過二十四，身子向來不好，腿腳又不大方便，弟弟又年幼，尚未及冠，即便有個親姐姐在宮中當貴妃，衛家也一日不如一日，再來，宮中皇后娘娘一直……”
“小姐？！”
蘇嬌彤的婢女驚得要打斷她，可她只是抿了抿唇，神色堅定地似乎視死如歸：“戶部本就是肥差，榮貴妃深受皇上寵愛，被皇后娘娘忌憚萬分，因而都已經快三十了，始終沒能得個皇嗣，皇后母族的劉國公府，也一樣不愿見到衛家步步高升，便也多年如一日地壓制著。”
“長姐，衛公子是個很好的人，妹妹跟著他，只求衣食無憂，再不必為了能不能吃得比下人好些而殫精竭慮，可惜妹妹人微言輕，卻跳不出蘇家這個深潭。”
聽她這樣說完，蘇曉只是審視著，寒舒云倒是好奇了：“那你為何不提出來？”
蘇嬌彤苦笑：“衛家地位并不高，就算是在戶部任職，那點油水，爹爹也一樣瞧不上，何況，衛家的榮貴妃和皇后是對頭，衛家和劉國公府也是對手……不，是被劉國公府壓制著，這樣的人家，爹爹根本就看不上，相較之下，他更寧愿將我送到哪個王侯之家當侍妾，只要能對蘇家有點用處便好。”
蘇曉面無表情，若蘇嬌彤當年忠厚些，那她可以伸出援手。
可惜了！
蘇嬌彤可是霸凌過原主的人，如果她就這么原諒了，能對得起原主的身軀和人生嗎？
“長姐……”蘇嬌彤咬了咬牙，沒想到蘇曉的反應竟從頭到尾都這般淡漠。
而她已經黔驢技窮了！
“長姐，我對你是有用的！”路行此處，蘇嬌彤除了再為自己努力爭取一次，再無辦法，“我出嫁之前留在蘇家，蘇家上下的所有動向都能告訴你！我與榮貴妃有聯絡，宮里后妃之間的一些事，我也能告訴你！這么多年，我在京城也結交了不少貴女，她們的動向，我也一樣可以告訴你！”
“對，對了！”她忽然想起來了，急得跪著朝前挪了好幾步，想伸手去抓蘇曉的手，然而面對蘇曉冷漠的神情又不敢，“長姐，柳欣瑩廣發帖子，正在拼命地在女眷圈中為蘇嬌然洗清污名，為此沒少以莫名的借口誣陷你！”
蘇曉還是沒什么波動。
蘇嬌彤說的任何事，季衍塵分分鐘都能搞定。
她想要的任何消息，不出兩個時辰，就能清晰名目地送到手里來，并且全面到包含相關人士的各種隱秘。
天下暗衛，當屬季衍塵的‘天、地、玄、黃’四支隊伍。
如子武子竹和子文，就都是天字號暗衛。
能力強，反應快，又不至于生疏冷漠地如同機器人。
“長姐……”蘇嬌彤咬緊下唇，哭得眼睛又腫起了一大圈。
蘇曉收回視線，元月立時冷漠地上前一步：“四小姐，你該走了。”
“可是我……”
沒達到想要的結果，蘇嬌彤當然不甘心。
可面對這樣的蘇曉和元月，她不敢接著多說，只好忍著哭腔怯懦起身，任由婢女扶著自己，一步三回頭地退了出去。
從始至終，蘇曉臉上沒有出現過任何一絲憐憫之色。
婢女不忍心看到蘇嬌彤如此頹廢，忍不住低聲勸：“小姐，奴婢就說，與其求和家中徹底鬧翻了的王妃，還不如去求求榮貴妃，榮貴妃到底是疼愛衛大人這個弟弟的，您腹中又懷著衛家的種，難道她真能坐視不理嗎？”
蘇嬌彤一直低著頭，直到回了自己刻意租來的馬車上，才松開下唇低泣了一會，而后道：“不一樣的，榮貴妃和衛家，根本就不能拿蘇家怎么樣，但蘇曉是塵王妃，她一句話就能救我于水火，我把所有的底都亮了，說不定……說不定會有出路的。”
聽到這些話，婢女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把沾了水的帕子捧上來：“小姐，拿這塊冷帕子敷敷臉吧，萬一被夫人和三小姐瞧見可就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