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憨丫頭這樣的性子，看似囂張，實則很知道進退。
看似也出言無狀，實則套話一套一個準，毫不留神的就給人挖了個坑。
什么挑撥離間和告黑狀更是一把好手！
偏生又只聽蘇曉和季衍塵的話，等長大以后，指不定是個怎樣的混世魔王！
林暮雨紅著臉把蘇曉帶到前廳，直到坐下，臉上的滾燙也還沒下去。
蘇曉抬手，尋谷便把包好的禮物遞了過來。
“給你的出嫁禮，打開看看？”
“出嫁禮？”林暮雨愣了一下，她還不知道，原來在出嫁之前，還能收到禮物。
打開包袱，卻見是一塊大紅的絲綢蓋頭，上面用金銀絲線，就著各色珍稀的寶石，繡著飛舞盤旋的龍鳳，四角也繡著栩栩如生的鳳凰，且形態不一。
有翱翔向上的，有側首啼鳴的……
而且鳳尾的長羽剛好接著邊角處，順著垂下一小片流蘇，每一根細細織就的流蘇底下，還都有一顆米粒大小的瑪瑙珠子，精美異常。
寶石雖多，卻只用于點綴，并不喧賓奪主，而且除了頭頂上的龍鳳繡紋，其余四角都只有半個巴掌大的繡紋花樣，緊貼著的四周，便是用由淺至深的紅線細密鋪繡的祥云，看著自成一體，就像是從天邊華美瑰麗的異象之中裁下來的一塊。
余下的地方則是絲綢原本的紅色，該有的貴氣和端莊，以及大婚該有的喜悅，是一分都不少。
“太漂亮了！”林暮雨驚喜不已，“繡娘準備的蓋頭，竟是不及這個千分之一呢！”
“喜歡就好。”蘇曉點點頭，要的就是送到林暮雨心坎上。
同為女子，又同為受過無數風言風語的人，蘇曉明白林暮雨的心結在何處。
首先是這樁婚事的姍姍來遲，其次就是婚禮舉辦地格外倉促，再加上沈和言從來都是個紈绔子弟，本就不大好的名聲，因而這次成婚，除了自己人以外，并不怎么被人看好。
越是這個時候，婚禮就該辦得小心謹慎。
太隆重了顯得欲蓋彌彰，太簡單了，又顯得小家子氣，更讓人覺得是倉促成婚。
如今流言紛紛，連林暮雨是奉子成婚這樣的閑話都有了，若蘇曉頂著塵王妃的身份，還不物盡其用為林暮雨添些光彩，往后還不知道要傳成什么模樣。
恰在這個時候，林大人帶著幾個女兒來見蘇曉。
蘇曉是想簡單一些，可禮節擺在這里，林大人又是言官，更謹守這些規矩，自是省不得這一步。
“參見王妃！”林大人領著女兒們問安，而后站著笑道：“王妃難得來一趟，家中老母惦記地很，想同王妃說說話，不知王妃肯不肯賞光喝杯茶？”
沒等蘇曉起身去院內，林家老太太就笑著走進來了，又是一陣客客氣氣的行禮問安。
“喲，這紅蓋頭可真是漂亮！”林老太太并不想失了禮數，只是這塊紅蓋頭實在太過華麗。
她拿起來，愛不釋手地瞧著，不用林暮雨多說什么，已然看向蘇曉。
蘇曉勾了勾唇：“我只是有點巧思，這可不是我的手藝。”
“王妃的心思，自是極妙的！”林老太太又拿著給林大人和孫女們好好看了，才小心翼翼地放好，同時叮囑林暮雨：“成婚的時候就用這個吧，這樣巧妙的東西，來日等你也有了福氣，拿著給女兒當嫁妝，或是給兒媳當聘禮，都是好的！”
林暮雨再一次羞紅了臉：“祖母，那都是沒影的事兒。”
看到這一幕，蘇曉忍不住感嘆，新娘子就是新娘子，就該這樣嬌羞可愛。
但也確實和憨丫頭說的一樣，便宜沈和言那小子了！
“當著王妃的面，何至于這樣羞怯？”林老太太慈愛笑道：“轉眼便是婦人了，再不是女孩兒家，管家理事，尊待長輩，善待奴仆，往來應酬這些，事多如牛毛，若不懂事醒神，如何當得好這個媳婦？”
聽到這些話，蘇曉忍不住有些感慨，或許古代世界就是這樣，女子的天地，永遠都在內宅之中。
“孫女都記下了，這些天來，祖母和母親已經告訴孫女很多，孫女一定會謹記，會好好經營來之不易的姻緣，也會勤勉奉上，寬和待下，絕不給家中丟臉。”
“好，這就好！”
或許是婚事在即，她們都沉浸在成婚的喜悅，以及骨肉分離的愁緒之中。
在這里，嫁了人，就再不是自家的女兒了。
便是想家要回去，也得找好借口，要么就算好日子，否則就要背負一身的閑話，連帶著婆家娘家都不安生。
什么年輕夫婦出去單住這種事情，更是想都別想。
“王妃還在這里，先不說這些了。”林老太太拍拍林暮雨的手，而后笑瞇瞇地看向蘇曉。
不知為何，目光似乎有些隱晦。
蘇曉挑眉：“老夫人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你們都下去。”林老太太抬了抬下巴，趕走林大人和女孩兒們。
除了林暮雨和尋谷，一眾閑雜人等也都跟著下去了。
蘇曉一頭霧水，卻見林暮雨拘謹地坐著，連頭都不敢抬了，更覺疑惑。
林老太太張了張口，又止住，一副想說又不好說的模樣。
重復好幾次，直等得蘇曉都要沒耐心了，她才委婉地開口：“王妃的身世，眾人皆知，想必出嫁之前，也沒個貼心的長輩在旁囑咐。”
“確實如此。”蘇曉苦笑著點點頭，倒不覺得有什么。
凡事都有兩面，她如今沒有公婆侍奉，和娘家也斬斷了親緣，一切都只需要看自己的心情，很開心啊。
至于長輩什么的……
縱有缺失，但朋友們，以及朋友家的長輩們，都還是極疼她的。
所以也沒有覺得多遺憾。
“這就是了。”林老太太緊張地干笑一聲，緩緩道：“說來，王妃和暮雨也是有些緣分的，老身看著，王妃也不是那起子容易多心的人，這不，尋了個老嬤嬤來，若王妃不嫌棄，不如帶回王府伺候？”
蘇曉整個呆住，這是要送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