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星疏的星空下，街道上靜悄悄的，只有些許蟲兒、鳥兒在鳴叫。
只見一輛自行車在黑夜中疾馳而過，很快停在了城西肉聯廠的一個小側門前。
這塊地正處在月光的死角處，濃重的漆黑讓人看著有些毛骨悚然。
而此時的長鶯看著緊閉的小門，心神不寧抿緊下唇。
這股心緒直接把她對黑夜的恐懼，沖散了些許。
她聽著門內的靜謐，借著微弱的月光，瞇著眼睛，頻頻的打量著手腕上的表。
確定時間是4：20，沒有錯過時間，忙吐出來一口氣。
然后推著自行車來到陰暗處，把自行車收進空間。
隨后人就蹲在門邊，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防止被某些早起的行人注意到。
這個招工信息，可是她花了大價錢買來的。
這就要說起，新縣下轄的一個生產隊，被批準建了一個規模不大不小的養豬場。
就算是這樣，本縣的豬肉儲備也直線上漲。
這也就導致了肉聯廠的職工有些忙不過來了，所以肉聯廠才打算招工。
本來這跟長鶯是沒有關系的，只是她機緣巧合之下，花了一些錢得知肉聯廠還打算內招一名財務，和倉管員。
說是內招，但這也只是人民群眾私底下的說法，明面上自然也得裝裝樣子，做出一副公平競爭的意思。
條件就是要高中畢業起步的，限城里戶口，不限男女。
長鶯能得到這個消息，也正是巧合中的巧合。
前兩天她因為起晚了，匆匆忙忙趕到校門口。
就看到一位大爺，拉著一個穿著不錯男生在說著什么。
本來到這才開始掃一眼就該過去了，沒想到那個男生，毫不顧及的一嗓子喊出來，
“肉聯廠?老子不缺那份工！”
隨后雄赳赳氣昂昂的扭頭就進了學校，而那會兒長鶯正在打聽招工信息的瓶頸期。
因為肥皂廠，和國棉廠雖說也招工，卻只招的幾名普通操作工。
而且還是環境最糟糕、最費心神的工段，長鶯第一時間就給否決了。
剩下的就是糧倉搬運工，和一些雜七雜八需要重體力勞動的活。
稍微空輕松的崗位都被內定頂崗，幾乎就沒有流出來的，至少長鶯是沒有機會接觸到。
長鶯為此還被自家老媽嘲笑，調侃要不接她的班算了。
雖然工種不分貴賤，但長鶯拉不下那個臉啊！
甚至長鶯都在打聽隔壁縣，有沒有招工的事了。
其間長鶯為了以防萬一，還在公社探聽到了一個供銷社的招工。
因為高中生在公社還算比較稀缺的，她一點都不擔心在公社有太大的競爭壓力。
但在縣里卻不一樣，雖然高中生沒有到多如狗的地步，但也不少。
這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家里雙職工的富裕家庭，只要所在的單位招人，就被這些人給活動關系后內定了。
再不濟的，就是畢業后直接回家繼承父母崗位的。
還有那些高干子弟，還沒畢業就被提前內定了一些職位。
導致現在很多的招工消息，就是糊弄糊弄外人。
單位里也是睜只眼閉只眼，放任不管。
手下的人都是挑在一個人少的時間，在單位外頭的犄角旮旯里一張貼。
最多不過半個小時就又撕下來，壓根就不會給那些從平民家庭出來的人多大機會。
除此之外，還有些職位需要預留給一些中專畢業后分配下來的技術工種。
當然還有那些因為各種原因轉員、退伍的軍人。
這么一分攤下來，可想而知這工作崗位有多稀缺了！
而顧念這條線，在她去外地上大學后，就基本求助無望了。
所以長鶯這段時間都焦慮的有些睡不著了，她一直以為在這個大環境里，高中學歷找工作很好找呢，沒想到會這么難！
起先肉聯廠招工的事，稍微有點門路的人都知道。
但明面上大家只知道，招一些身材高大強壯的臨時工，一看條件就知道招的是屠夫或是搬運工。
在肉聯廠上班，環境不好就算了，每天都得凌晨兩三點就上班。
那些有更好去處的人，壓根就看不上的。
而長鶯因為干不來這活，也沒多關注！
可在此刻，長鶯看著這個大伯不由余力地，想給那看著家境就優渥的男生推銷什么消息時。
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了疑慮，按理說肉聯廠招工的消息早就出來了，不應該還有人心存僥幸的去推銷賺錢！
就在她猶豫的片刻，學校里傳來了上課鈴聲。
看了看還在物色人物的大爺，她一咬牙，現如今上不上課已經無所謂了，哪怕是為了一絲希望，她也不想錯過！
看著某些老油條同學們，悠哉悠哉的朝學校趕去。
長鶯卻腳步堅定的，朝著那位面色陰沉的大爺走去。
剛剛大爺的身形背對著長鶯，她也就沒注意他的穿著。
等走近了才發現，他一身破衣爛衫，甚至腳上的鞋連腳趾頭都露了出來。
給人第一感覺就是，這不會是農村里種地的大爺吧?
見此長鶯有些猶豫了起來，因為這個人的穿著打扮，一看就不像是能知道小道信息的人。
就在長鶯猶豫的片刻，那大爺正好抬頭看向了長鶯。
他微瞇起眼睛，見長鶯穿著整齊，雖然不像他剛問的那些學生那樣，穿的都是些時尚的布料，但看著她白皙的面容。
心下頓時轉變了主意，主動上前跟長鶯攀談起來。
“姑娘啊，是在給哥哥姐姐打聽招工信息吧？”
人都主動打招呼了，長鶯也不好當場就走，頷首看向他，“現在有點門道的人家，都知道肉聯廠在招工，你這消息可不值錢……”
大爺聞言知道長鶯有意聊下去，急切的搓了搓的手心，臉上掛著半是激動半是氣憤的尬笑，
“我知道，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咱們借一步說話怎么樣?”
聞言長鶯的眉心一擰，掃了一眼四周，見只有少數幾個朝學校趕去的學生以外，連個行人都沒有。
她當即斷然拒絕。
“不好意思，我不想知道了！”說著當即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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