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歌變得小心謹慎，每走一步，都要左右看看，生怕驚動了什么東西。
柳無邪三人跟在身后，同樣是小心翼翼，踩在暮歌之前踩過的位置。
陰暗的小巷很長，足足走了一炷香左右時間，這才走到盡頭，前方出現一座小閣樓，極其的古老，一盞枯黃的油燈掛在閣樓上端。
“暮歌帶幾個朋友前來拜訪姑蘇姑娘，還請姑蘇姑娘開門一見。”
暮歌站在閣樓下面，朝上面抱了抱拳，閣樓沒有門戶，用三根木樁支撐，只有得到姑蘇姑娘同意，才能放他們進去。
閣樓寂靜無聲，等了約莫十息左右時間，一條軟藤從閣樓延伸下來，這是血藤，可以隨意改變形態。
暮歌大氣不敢喘一下，讓柳無邪他們三個站在原地，千萬不要動。
不是人人都能見到姑蘇姑娘，每次姑蘇姑娘只見一人，選擇誰，就誰上去，來的時候，暮歌已經跟他們囑咐過了。
血藤在四人面前盤旋了一圈，最終停留在柳無邪面前，血藤一個盤旋，纏繞在柳無邪腰部，身體騰空而起，被血藤拉上了閣樓。
暮歌眼眸一縮，他以為姑蘇姑娘會選擇龍淵生，畢竟他的修為最高，怎么會選擇柳無邪，他只有小小神仙境啊！
柳無邪沒有反抗，任由血藤拉著自己，身體穩穩的落在閣樓上面。
“咯吱！”
閣樓上面有一扇小門自己打開，血藤松開柳無邪，示意他可以進去了。
回頭看了一眼暮歌還有龍影他們，他們眼眸中充滿著希冀之色，所有的希望都落在柳無邪的身上，能不能成功，全靠他了。
深吸一口氣，柳無邪跨入小門。
當他跨進去的那一刻，腳步一輕，仿佛踩空了，身體急速下墜。
閣樓上的小門突然關閉，隔絕了跟外界聯系。
“暮歌前輩，你說姑蘇姑娘會出手幫助我們嗎？”
龍影看向暮歌，朝他問道。
“不清楚，無數年過去，姑蘇姑娘只出手幫助人兩次。”
暮歌搖了搖頭，他也不確定，既然來了，那就聽天由命吧。
這些年來求姑蘇姑娘的人不在少數，大部分都吃了閉門羹。
就算順利進入閣樓，也未必能請得動姑蘇姑娘。
柳無邪下沉了大概兩息時間，雙腳落在地面上，迎面而來是各種刺鼻的藥味，他竟然站在一間藥室里面。
四周昏暗，只有幾盞油燈漂浮在空中，勉強能看到一個大概。
柳無邪朝四周看去，在他前方，出現一道瘦弱的背影，正在調配著什么東西，發出滋滋聲。
她應該就是暮歌口中所說的姑蘇姑娘了。
柳無邪沒有打斷，這是對人不禮貌，就這樣站在原地。
等了約莫盞茶時間，滋滋聲消失了，背影一點點轉過來，柳無邪這才發現，姑蘇姑娘坐在輪椅上，雙腿被一層厚厚的毯子蓋住，看不清具體情況。
“見過姑蘇姑娘。”
柳無邪連忙彎腰行禮。
姑蘇姑娘蓬發遮面，柳無邪看不到她的真容，面部故意用亂糟糟的頭發遮擋住，不想讓人看到她的模樣。
“你為何要回來。”
姑蘇姑娘目光透過亂發，落在柳無邪臉上，清晰的看到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柳無邪心里咯噔一聲，她這話是什么意思，自己為何要回來，難道他之前來過？
“姑蘇姑娘認識我？”
柳無邪試探性問了一句，他進入虛冥界的時候，就有種熟悉的感覺，仿佛來過，卻又想不起來。
“你既然走了，為何又要回來。”
姑蘇姑娘繼續問道，語氣要比剛才更冷了一些，身體開始發抖，刺骨的寒氣朝四周蔓延，擺在兩側的那些瓶瓶罐罐紛紛炸開，承受不住寒氣沖擊。
那些寒氣朝柳無邪包裹而至，柳無邪無力抵擋，這股力量太強大了，強大的讓他生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
到底姑蘇姑娘修為達到什么程度，連他都不知道。
“我不懂姑蘇姑娘在說什么。”
柳無邪艱難的說出來，他的身體被寒氣包裹住。
寒氣順著柳無邪腳踝一點點上升，一直到腦袋位置，全身都被凍住了，只有腦袋能正常活動。
只要姑蘇姑娘一句話，就可以輕松殺死柳無邪。
“你當然不懂，因為你都忘了。”
姑蘇姑娘說完，發出撕心裂肺的笑聲，整個屋子都在晃動。
足足笑了十幾息時間，姑蘇姑娘這才收聲，冰冷的目光落在柳無邪臉上，不帶感情的問道：“你來找我做什么。”
說完，藥室里面的溫度漸漸上升，將柳無邪包裹住的寒霜也在逐漸散去，身體恢復自由。
柳無邪一臉狐疑之色，難道自己真的來過虛冥界，也見過姑蘇姑娘？
很快搖了搖頭，摒棄大腦中的雜念，他很確定，自己從未來過虛冥界。
“請姑蘇姑娘出手幫我救兩個人。”
柳無邪說出此行目的。
既然暮歌說姑蘇能救，那她一定能救。
“我救人的代價是很大的，你確定要救？”
姑蘇攏了攏面前的亂發，露出一張慘白的面孔，很白，白的有些嚇人，仿佛幾萬年都沒有見過太陽的那種白。
沒有一絲血色，卻又不是人死后的那種白，眼神清澈，看向柳無邪的時候，卻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柳無邪跟姑蘇雖然相隔十幾米，依舊能感受到，她眼神中的那種煎熬還有無助。
“需要什么代價？”
柳無邪將目光從姑蘇臉上收回來，鄭重的問道。
只要代價在自己承受范圍之內，他都會答應，龍淵雄跟他關系如同異性兄弟，怎么能看著兄弟死去。
“你的兩個朋友已經病弱膏肓，想要救他們，并不容易。”
姑蘇沒有直接說出代價，而是驅動輪椅，來到之前調制藥劑的地方，依舊是背對著柳無邪。
柳無邪心里一驚，姑蘇是怎么知道龍淵雄跟龍淵慶已經病弱膏肓，難道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們的一切。”
姑蘇仿佛能洞徹人心，依舊是背對著柳無邪，雙手拿起那些瓶瓶罐罐，相互勾兌，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是！”
柳無邪點了點頭，他們剛到通幽之城不久，姑蘇怎么這么快就知道了。
除非有人提前通知她了。
“你們運氣很好，進入通幽之城遇到了暮歌，換做其他人，現在早已是一具具尸體，暮歌這個人最大的軟肋就是心太軟，容易給自己招惹禍端。”
姑蘇語氣不冷不熱，像是在自言自語，也像是在說給柳無邪聽。
柳無邪點了點頭，明白姑蘇姑娘話語中的意思，暮歌來找她，目的不言而喻，求她出手救人。
而姑蘇在通幽之城生活這么久，不可能沒有眼線，柳無邪進入通幽之城的那一刻，他已經就知道了。
“姑蘇姑娘還沒告訴我，需要什么代價才能出手救他們。”
時間緊急，每多耽擱一分，龍淵雄跟龍淵慶就多一分危險。
長時間在虛冥界逗留，他們體內的仙界法則會慢慢流失，最終淪為跟暮歌一樣，永遠生活在虛冥界。
“需要你一縷天魂，永遠寄居在我這里。”
姑蘇轉過身子，刺骨的寒氣，再一次蔓延，竟然要抽取柳無邪體內一縷天魂。
掌握了柳無邪的天魂，等于掌握了柳無邪的命運，以后可以憑借天魂來控制柳無邪。
“不可能！”
柳無邪當場拒絕。
人有三魂七魄，尤其是三魂，缺一不可，天魂掌控命運，地魂控制身體，人魂則是智慧，三者之間缺一不可。
陸大跟陸巖他們的天魂穴被封印，柳無邪花費了很大的手段，才漸漸打開他們的天魂穴。
可想而知，天魂對一個人有多重要。
哪怕是分解出去一縷，對柳無邪來說，都是一種極大的傷害。
“你果然跟之前一樣，依舊是自私自利，你走吧。”
姑蘇突然擺了擺手，讓柳無邪可以走了，既然他不愿意剝奪一縷天魂出來，繼續留在這里，沒有任何意義。
“你口口聲聲說我之前來過這里，那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柳無邪幾乎是吼出來，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自己是誰。
從姑蘇言語中多少能聽出來一些，柳無邪似乎辜負過她，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前世雖然孤僻一些，但談不上自私自利。
今世亦是如此，做任何事情，都秉承天道，不違本心。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姑蘇轉過身子，眼神變得柔和多了，藥室沒有多余的椅子，所以柳無邪只能一直站在這里。
“洗耳恭聽！”
柳無邪深吸一口氣，姑蘇接下來所講的故事，難道跟有關系？
天神碑中的男子稱呼自己為主人，死去的幾百萬天神軍，這一切的一切，到底預示著什么。
“幾十萬年前，有個年輕人跟你一樣，誤入虛冥界，一籌莫展的時候找到了我，讓我幫助他離開虛冥界，他答應我，等離開之后，一定會回來找我的，結果這一等，就是幾十萬年。”
姑蘇姑娘的故事沒有任何渲染性，沒有鋪墊，沒有過度，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說了一段完整的故事。
提及往事的時候，姑蘇姑娘胸膛起伏不定，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情緒出現了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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