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聽嗤笑一聲,沒有說話。
思緒飄遠,回到六年級的時候,媽媽在醫院等著交手術費,她跪在汪棟和段景怡面前,求借三千塊錢,再三保證一定歸還。
汪棟拿了幾百塊錢想塞給她,被段景怡一把搶回去了,還罵他胳膊肘往外拐。
要是有那三千塊錢的手術費,媽媽也不會去世。
段景怡自知理虧,接著開口,“你上大學的時候舅舅還給你塞了幾千塊錢,這......你總不能不認吧。”
“要是我沒記錯,那幾千塊錢我早就數倍奉還了。”姜聽舌尖抵在上顎,下頜線繃緊,一字一頓道,“拿不出錢就說明他命不好,老天要他死,誰有辦法?”
這是段景怡數年前罵她時所說的原話。
汪家如今在縣城有一套房還有兩間商鋪,每年租出去房租也能收好幾萬,不可能拿不出錢,無非就是想占她的便宜。
再者汪棟有醫保,能夠報銷百分之四十。
汪棟眼底含淚,“姜姜,是舅舅沒用,你媽媽她,哎......”
姜聽不想再聽到這些事情,冷聲道,“沒什么事情就去醫院辦住院手續,等著安排手術。”
不是她主刀,無權要求杜欣給汪棟的手術時間往前挪。
段景怡自知要錢無用,問道,“姜姜,我們大老遠的過來,一下車就直奔醫院了,還沒找到住的地方,你看看?”
“附近不是有酒店賓館?住不得了?”姜聽冷笑兩聲。
“住得,住得。”汪棟在段景怡之前搶先開口。
出了咖啡館后,段景怡罵罵咧咧的說白養姜聽那么大了,然后把他往一家小酒店里推。
汪棟臉上燒得慌,“姜姜,你舅媽她就這性子,你別在意。”
姜聽沒有在意,轉而問道,“舅舅,陽城雖不如京市繁華,但處理一個小手術還是沒問題的,你怎么會到京市來?”
“我......我也說是小手術,就不麻煩你了,你舅媽非要拉我來,說自己人放心一些。”汪棟皮膚黝黑,馱著背,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
姜聽將他神情轉變的過程盡收眼底,不再執著于這個問題。
“那我換一個問題,我上大學的那幾千塊錢,真的是你給我的嗎?”
話音剛落,汪棟神情瞬間變得不自然了,支支吾吾的咂巴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看著他的神情,姜聽明白了,她垂眸輕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段景怡本就強勢,在家里家外把汪棟壓得死死的,但她格外護著汪棟。
表面上汪棟在家里沒有話語權,但要是真能狠下心來和段景怡鬧一場,不至于拿不出幾千塊錢來救妹妹的命,況且那時候汪棟已經在縣城買了房了。
惡人都讓段景怡做了,他自己還成了人人同情的對象。
揣著那幾千塊錢去大學時,姜聽也認為汪棟是被段景怡壓著,才沒有借那幾千塊錢。
后來姜聽才知道,外婆一早就給了他錢,讓他拿去醫院給媽媽交手術費,但汪棟自己把錢藏起來了。
直到姜聽考上了一個雙一流大學,縣里都給了獎學金,他覺得姜聽有前途,這才把那幾千塊錢拿出來了。
人性是復雜的,沒有純粹的好人與壞人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