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太子萬福 > 第7章 有何好爭執的?
  趙晢讓人請了太醫院的徐景徐院正來。

  李璨打從落地起,身子一向是他調理的。

  徐景仔細診過脈之后,言道李璨只是一時貪吃了甜點,又情緒不平,才會嘔吐,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不曾開藥方,只囑咐這兩日要吃的清淡些。

  “下回若再在外頭亂吃東西,連著趙明徽、趙音歡一道責罰。”

  徐院正走后,趙晢立在榻邊,望著李璨淡淡啟唇。

  “我知道了。”李璨垂著長睫乖巧答應。

  這一番嘔吐逃過了責罰,看這意思,是連咬他的賬都一筆勾了,她暗暗竊喜,這回的難受倒也勉強能算是值得。

  “我送你回寢殿去歇著。”趙晢俯身,再次抱起她。

  “為什么不是澹蕤院?”李璨聰慧敏感,即刻便察覺他的話不對。

  她一向是歇在澹蕤院的。

  “澹蕤院給周羨如。”趙晢抱著她往外走:“從今日起,你住西寢殿。”

  寢殿,是太子每日歇息的住所。

  寢殿又分東西,中間由一個正殿相連。

  東側為尊,是以,東寢殿為太子趙晢的居所。

  西側寢殿,一直閑置,都說是將來太子妃的住所。

  “為什么?”李璨仰著小臉望著他,漆黑的鳳眸中隱隱泛出點點水光,唇角微撇:“那是我的院子!”

  趙晢抿唇不言。

  “放我下去,我說了你別教導我了,我明兒個就進宮去同陛下說。”李璨揪著他衣襟借力掙扎起來。

  趙晢托著她肩頭的手微一用力,便將她整個人禁錮在懷中,再掙扎不得。

  只余下那只揪著他衣襟的手死攥著不松開,想錘他又不敢,直惱的抽抽噎噎的落下淚來。

  無怠跟在后頭直擦汗,慢慢放慢了步伐。

  無荒同他一起,落在后頭,小聲道:“師父,殿下就給姑娘解釋一下澹蕤院給周姑娘是陛下的意思,能如何啊?

  怎的非要叫姑娘哭鼻子?我瞧著都不忍心了。”

  “殿下也是為了姑娘好。”無怠嘆了口氣。

  “這還是為姑娘好?”無荒不大能理解。

  “姑娘從小嬌生慣養,從無人違逆著她,若半分挫折委屈也不受,將來陡然遇上了事情,只怕難以接受。”無怠小聲解釋。

  “姑娘有殿下護著,能有什么挫折。”無荒撓了撓頭。

  “殿下也不是三頭六臂,萬一有疏忽呢?”無怠一巴掌扇在他腦袋上:“就你腦筋不轉,將來如何伺候好殿下?快走。”

  無荒捂著腦袋好不委屈,師父怎么還打上他了呢?

  趙晢抱著李璨進了西寢殿,將她安置在遍鏤雕花鳥的拔步床上,甜白色綢緞的床幔垂墜,由兩側的銅帳鉤分懸著。

  李璨落到床上,一下便坐起身來,抬著小腿便要下床,抽噎著道:“我要回家……”

  “李璨。”趙晢淡淡望著她,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腕,右手手背上那一圈已然結痂的牙印十分顯眼。

  李璨本就怕他,加之瞧見那牙印,想起今兒個還膽大包天的咬了他一口,再叫他這樣肅著臉一喚,頓時嚇得緊緊抿唇,不敢再哭。

  她迎著光望著趙晢,水洗過般清澈的眸子濕漉漉的,長睫沾著淚珠兒貼到一處微耷著,柔白嬌嫩的小臉上掛著淚珠,可憐兮兮的宛如才經了風雨海棠花苞兒,惹人憐愛的很。

  趙晢轉眸看向別處,冷硬的吩咐:“先睡一覺。”

  “那我今日的功課不用做了嗎?”李璨小聲問。

  回去她還是要回去的,進宮她也是要進宮的。

  趙晢不僅教導了周羨如,還將她的院子也給了周羨如,她還留在東宮,那才叫沒臉沒皮呢。

  從前,都是她一廂情愿,以為趙晢心里也有她,只是不善表達罷了。

  眼下瞧他教導周羨如,與對她也沒什么不同,她以為的關懷疼愛,不過是趙晢的公事公辦罷了。

  她在心里小小的嘆了口氣,終究是她多想了,罷了,往后不再念著這回事就是了。

  “不必。”趙晢回了二字,轉身去了。

  李璨抱著纏絲紋的錦被,靠在枕頭上,小小的嘆了口氣。

  她不曾即刻便走。

  她知道,趙晢一定會留人在門口守著。

  所以,即使她睡不著,也要乖乖在這處待個把時辰,才能回家。

  她抱著枕頭靠在床頭,想了許多。

  小的時候,趙晢對她不是這樣嚴厲的。

  那時候的他,便不愛說話,她與趙明徽、趙音歡玩鬧時,他常常負手立在廊下,小大人似的望著他們。

  但他會給她預備各種小玩意兒,春日里給她做紙鳶,夏日里采蓮蓬,秋日摘果賞菊,冬日里做陀螺,陪她打冰凌,教她騎馬、打馬球、玩推棗磨……

  長大之后,這些都沒有了,他對她日益嚴厲,給她預備的也多是赴宴的衣裙、首飾,且再也不會瞧著她胡鬧了。

  她想著想著笑了,再細思量卻又哭了,如今,周羨如來了,她該走啦。

  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她將糖糕糖果喚進來,換了身衣裳,雙螺髻也重新綰了,處處整理妥當了,這才出了寢殿的大門。

  “七姑娘怎么從殿下的寢殿出來了?”周羨如自一側樹后,緩步踱了出來。

  她早得了信,在寢殿外頭等候多時了。

  “與周姑娘何干?”李璨淡掃了她一眼,隨意反問了一句,喜怒不顯。

  “我只是關心七姑娘,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家,這般無所忌諱,于七姑娘的名聲不好。”周羨如又走上前幾步,杏眼帶著笑意。

  但見李璨淡然的氣度直壓她一頭,不由挺直脊背,眸中露出勢在必得的氣勢。

  “不勞費心。”李璨輕抿粉嫩的唇瓣,抬步便走。

  瞧周羨如這神情便知是來挑事的,她都打算離開東宮了,又有什么可與周羨如爭論的?

  再說此事,因周羨如而起是不錯,但做決定的可是趙晢啊。

  她心里,并不多么的怪周羨如。

  趙晢的選擇如此,即使沒了周羨如,也有王羨如、吳羨如,她與她們,有何好爭執的?

  “嘖,真是可憐啊,有些人認賊做母十多年,卻還不自知呢。”周羨如團扇掩唇輕笑,往前跟了兩步,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夠李璨聽到。

  “你這話是何意?”李璨轉身,黛眉微蹙,望著周羨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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