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太子萬福 > 第16章 趙晢不放她走
  趙晢端著湯藥,捏著銀匙輕攪,緩步行至床前。

  李璨望著他走近,眼尾微紅,下意識的往后躲。

  無論她告訴自己多少次,往后不必怕趙晢了,但一見他,卻還是近乎本能的害怕,趙晢對她簡直是血脈壓制。

  她小的時候,叫賀氏慣壞了。

  若是有一個不順她的意,便要哭鬧,使性子,摔東西。

  而賀氏不僅不阻止她,還滋長她道“七姐兒不高興了,摔些東西也沒什么的,左右咱們七姐兒有的是銀子”。

  后來,趙晢教導她,有話要好好說,不許胡亂使性子,更不許摔東西。

  若有違背,便要打她手心的,也確實打過好幾回。

  這些年,她改了。

  除了上回周羨如搶她的兔子燈,她摔了一次之外,她已經好幾年沒有這樣發脾氣了。

  趙晢在床沿處坐下,抬眸望她。

  “你,你又要打我是不是?”李璨轉過小臉看著床里側,一咬牙將小手伸了出來:“你要打便打,打完放我回家。”

  不就是挨打嗎?

  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這么多年,趙晢眼睜睜看著她認賊做母,趙晢對她連陌生人都不如。

  挨了這頓打回家去,她以后就一輩子也不來東宮了。

  手上一重,是趙晢將藥碗放在了她手心。

  他語氣淡淡:“不燙了,用了。”

  李璨看著那大半碗褐色的湯藥,怔了片刻:“我用了,能回家嗎?”

  “嗯。”趙晢頷首應了。

  李璨仰著小腦袋,想將湯藥一飲而盡。

  可終究是高估了自己,喝到一半時,她便苦的想吐,眼淚順著小臉直往下滾。

  她從小就不肯吃湯藥,從前病了,都是趙晢看著她,一口湯藥一口蜜糖水,這樣的一碗湯藥要吃小半個時辰。

  她想著過往,將剩下的半碗湯藥硬灌進了口中的。

  “我喝完了。”她強忍著口中的苦澀與胃間翻滾的嘔吐欲,一只手擦眼淚,另一只手將空碗對著趙晢。

  趙晢接過碗,取了一顆乳球獅子糖喂到她唇邊。

  李璨偏過小腦袋躲過了,眼尾紅紅:“請殿下先出去,我要起身了。”

  太苦了,她快要抑制不住胃中的翻滾了。

  趙晢不言語,修長冷白的手捏住她下巴,將糖喂進她口中。

  下一刻,李璨便欲將糖吐出來。

  以后再好吃的糖,只要是趙晢給的,她便不吃。

  “不許吐。”趙晢眸色清冽,語氣泠泠。

  李璨紅著眼圈瞥過小腦袋,不看他。

  乳球獅子糖特有的香甜在舌尖化開,緩緩的驅走了口中的苦澀,順著喉頭往下,也抑制住了她胃中的翻滾。

  “回去打算如何做?”趙晢問她。

  “見機行事。”李璨垂眸,卷翹的長睫輕顫如蝶翼。

  她本想說“與你無關”,但怕說出來,趙晢不放她走。

  趙晢淡淡望著她,似乎對這四個字不甚滿意。

  李璨又換了四個字:“徐徐圖之。”

  “說細些。”趙晢道。

  李璨克制住心中的煩躁,小眉頭微蹙,不情不愿的開口:“賀氏掌家多年,根深蒂固。

  我若是直來直去,硬與她作對,必然打草驚蛇,想再動他們難于上青天。

  他們有母子四人,而我只有一人,我打算逐個擊破。

  姜是老的辣,賀氏自然是最厲害的,所以放到最后。”

  趙晢平日教她策略,常會將許多事如此細剖,講與她聽。

  每回趙晢要她“說細些”,便是在考究她。

  “打算由誰入手?”趙晢又問。

  李璨黛眉蹙的更緊,耐著性子道:“李香楠雖頗為自負,但有幾分算計,她最像賀氏。

  李萊楠是中間一個,不如長女李香楠得重視,又不如幼子李術得寵,性子乖張,是最不得賀氏疼愛的。

  若是有機會,就先從李萊楠下手。”

  呵呵,賀氏可真會起名字,想男,來男,想來了個李術,她會讓李術不學無術的!

  “嗯。”趙晢頷首:“你既要在家中,功課不能廢,我安排了婢女,每日布置的功課讓她送來。”

  他說著,起身便要離去。

  “我說了往后不用你管,我會去陛下跟前說清楚的。”李璨終于忍不住了,望著他的背影,喊了出來。

  趙晢瞞了她這么多年,她恨他,她再也不想見他了,教導什么的,也不必了!

  “在你說清楚之前,依然歸我管教。”趙晢足下微頓,沒有回頭。

  李璨瞧著他出去了,氣惱的將床上的枕頭砸在了地上。

  “殿下。”出了寢殿,無怠才敢開口:“您為何不告訴姑娘,白夫人當年還給您留了一封信……”

  他瞧見姑娘同殿下鬧,這心里火燒似的。

  趙晢側目淡掃了他一眼。

  無怠一縮脖子,不敢多言。

  *

  李璨才回到鳴鹿院,賀氏便登門了。

  “母親!”李璨瞧見賀氏,便奔了過去,牽住她的手,鳳眸彎成了小月牙,一如從前的親熱。

  她知道賀氏的厲害,在賀氏跟前,她絕不能露出絲毫端倪。

  “我的七姐兒。”賀氏一臉關切的打量她:“我聽說你在東宮病了,可急死我了,怎么樣?沒事吧?可還難受?”

  “母親不必擔憂,只是不小心著涼了,吃了徐院正開的湯藥,已然好的差不多了。”李璨笑著回。

  “臉上都沒什么血色,還是要好好養一養的。”賀氏心疼不已:“你娘做法事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我已經命人去菩提寺辦了。”

  “謝母親,母親真好。”李璨鳳眸盈盈的望著她,滿是孺慕之情。

  這些年,賀氏就是用這些“體貼”的手段,將她哄的服服帖帖的。

  “母親待你好,都是應當的。”賀氏笑道:“這家里,過的可都是你的日子。”

  “都是一家人,母親做什么這樣說。”李璨噘起小嘴,假意不滿。

  賀氏的高明之處,便在于此。

  賀氏不僅暗地里侵吞她的財產,且還明著說,叫她心甘情愿。

  不過那是從前了,往后,屬于她的東西,她會一樣一樣拿回來的。

  “過幾日,就是探出宴了。”賀氏笑言:“你兩個姐姐今兒個去預備了首飾。

  到時候你身子應當也養的差不多了,不如一道去散散心吧?”

  “好。”李璨點頭應了:“不過,我沒有銀子買首飾啦!”

  “我今兒個來,就是給你送錢來的。”賀氏心中驚訝,面上卻不顯,朝著婢女抬了抬手:“這個月,當鋪那里的收益不高,先少給你些。

  等年中的時候,莊子上那些良田、山林的供奉上來,再給你補上。”

  往日,李璨忙于在東宮做功課,回到家中,也有各種課業要學,尋常的宴會一概都是回絕的。

  只有如聞喜宴那樣的宴會,太子趙晢會帶著她去赴宴。

  今兒個何故答應的如此爽快?

  “不礙事,夠用就行了,謝謝母親。”李璨朝著糖糕招了招手,笑著解釋:“澤昱哥哥說,我明年就及笄了,也可多出門走動走動了。”

  她能猜到賀氏疑慮,這個時候,趙晢是最好的擋箭牌。

  糖糕上前接了黑漆雕金托盤。

  “太子殿下說的對。”賀氏笑著點頭:“如此,那你預備一下,到那日母親帶你同你姐姐們一道去。”

  “好。”李璨乖巧應了,起身送她:“母親慢走。”

  “姑娘。”賀氏一走,糖果便忍不住開口:“這一回,二夫人送來的金瓜子,只有之前的一半,銀票也是。”

  “先用著。”李璨不以為意:“替我更衣,我要去瞧祖母……”

  “姑娘,大夫人硌血了,老夫人請您過去。”

  守門的小婢女在門口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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