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太子萬福 > 第153章 死了也和你沒關系
  趙晢聽著她的數落,抿著唇一言不發。

  “別給我不說話!”宸妃氣不打一處來:“我好好的姑娘交到你手里,帶了這么多年,你都看不住,你到底是隨了誰?”

  趙晢垂眸,頓了頓道:“母妃當知,兒不是能隨心所欲之人。”

  “我知道你是太子,遇事要考慮周全。”宸妃語氣軟了下來,嘆了口氣:“可女兒家的心要真是系在了誰身上,到時候你就是再好,她也不會回頭了。

  你就不能想個兩全之策?”

  趙晢沉寂了片刻:“不然兒自請廢去太子之位?”

  “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宸妃瞪他:“你如今尚在太子之位,你那些兄弟們都已經是蠢蠢欲動了。

  要真是不做太子了,你還怎么保護她?”

  趙晢垂首不語。

  宸妃明白過來,又生氣了:“拿這話兒堵我呢是嗎?

  得了,我也不管你了,你走走走,哪天心兒真叫人搶走了,你可別找我哭來。”

  她說著便起身推趙晢。

  趙晢也不多言,起身往外去了。

  “這可怎么好!”宸妃看著他跨出門檻去,又是氣惱又是擔憂。

  “娘娘,兒孫自有兒孫福,太子殿下做事有準成的,您就別費那么多心了。”納福笑著開口相勸。

  “我何嘗不知他有準成。”宸妃嘆了口氣:“他到底是太子,權勢壓人,他想娶心兒自然能做到。

  只是兩心相悅和強取豪奪,又豈能相提并論?

  我不想叫心兒郁郁寡歡,走我的老路。”

  她想起過往,悵然若失。

  她所心悅之人,并非乾元帝,乾元帝便是將這天下都給她,她也忘不了那人。

  但如今想來,只要他過得好,她如何也不打緊了。

  “娘娘……”納福壓低了聲音:“這話輕易可說不得。”

  “我知道,也不過只能跟你說一說罷了。”宸妃點頭,在榻上坐下。

  *

  外頭雪花紛紛揚揚,像無數的雪白羽毛輕輕灑落。

  李璨站在廊下,伸出小手接外頭飄落的雪花:“什么時候能落的滿地都是雪花啊?”

  “像這么大的雪,估摸著下到晚上,就能堆雪人了。”納吉站在她身旁,笑著回她。

  其余幾個宮女也紛紛感嘆:“好美啊。”

  只有糖球站在李璨身后不遠處,默默守著她。

  瞧見趙晢來了,糖球忙要行禮。

  趙晢擺了擺手,接過她手中的狐裘披風。

  “你們說用傘反過來接著,雪花是不是就不會化了?”李璨迫不及待的想玩雪,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能叫雪不化開。

  “奴婢去取油紙傘來,給姑娘試試?”納吉笑著看她。

  “好呀。”李璨含笑點頭,抬起眸子看天,她小臉瑩白,眸色純凈,紅唇盈目,又帶著幾分稚嫩懵懂,她立在那處,漫天雪景都成了她的陪襯。

  “姑娘好美啊!”納吉看得出神。

  李璨正要說話,身上忽然一重。

  她回頭,便瞧見趙晢在她身后,將狐裘披風裹在了她身上。

  宮女們見狀,都低頭行禮退下了。

  “不用。”李璨別扭地想躲開趙晢的手:“我穿了斗篷了,不冷。”

  趙晢不語,拉著她轉過身,修長的手指動作靈活,替她系好了披風的衣帶。

  李璨往后退了一步,轉身便走。

  別以為這樣,她就會忘了之前的事,她記得清楚著呢。

  “你去哪?”趙晢跟了上去。

  “你別來,我要睡午覺。”李璨頭也不回,只回了他一句。

  趙晢看著她進了屋子,在廊下佇立了良久。

  李璨進了屋子,倚在床頭生悶氣,這天兒凝和宮里自然是燒了地龍的,屋子里暖烘烘的,她這些日子都沒怎么睡好,這會兒氣著氣著,竟真睡著了。

  趙晢進屋子,替她脫了衣服、鞋襪,安置在床上,又蓋好被子,在她身旁坐下,望著她恬靜的睡顏。

  李璨在睡夢中,似乎有所感應,湊近了他,小臉貼著他的腿,口中囈語了幾句,似乎睡得更香甜了。

  良久,趙晢才起身出去了。

  李璨醒時,已是傍晚,冬日里天黑得早,更何況今日下雪,她在屋子里便瞧見外頭廊下的燈籠亮著了,鵝毛般的雪花一片一片落下來。

  她靸了鞋,走過去開了門,忽略了廊下趙晢的背影,她徑直看向外頭。

  今兒個這雪下得果然大,才不過半日,便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了。

  趙晢聽聞身后的動靜,回頭便見她衣裳單薄。

  他轉身進屋,催著她:“去穿衣。”

  李璨不理他,轉身走回床邊。

  趙晢取過她的小襖,便要給她穿衣。

  “不要你穿。”李璨推開他手,朝著外頭喚:“糖球!”

  進宮只能帶一個下人,她便選了糖球。

  不過,糖球以武藝見長,伺候人并不拿手,但也能將就用就是了。

  “母妃給父皇包餃子,糖球力氣大,被母妃叫去和面了。”趙晢拿著她的衣裳,淡淡告知。

  “我自己來。”李璨一把扯過他手上的小襖。

  趙晢抿了抿唇,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了下來。

  李璨將兩手套進袖子中,伸手理衣襟,理了三四次,才好像找對了方向,那些衣帶卻好像跟她作對一樣,不是找不見,就是對不上。

  她心里頭本就不痛快,哪里有耐心弄這些,無意中抬頭又見趙晢在對面好整以暇地望著她,她更是氣惱。

  不穿了!

  她抬手,將小襖脫了,取過最外頭穿的斗篷便往身上套。

  斗篷是最好穿的,毛茸茸的大帽子朝后,套到身上便可。

  “你打算就這么出去?”趙晢起身,扯了她的斗篷。

  “不要你管!”李璨用力推他一下,像只發怒的小貓兒。

  趙晢拉過她,取過小襖替她穿衣。

  李璨僵著身子,不肯配合他抬手。

  “生氣比生病更要緊是吧?”趙晢將小襖裹在她身上,向來毫無波瀾的黑眸中染上了點點氣惱。

  “死了也和你沒關系。”李璨抬手便要將小襖掀在地上。

  “李璨,別以為在凝和宮,我就不會懲戒你。”趙晢出言警告:“你再胡鬧,我便打你手心了。”

  李璨眼圈瞬間紅了,委屈又氣惱地推他:“你怎么說的!堂堂太子說話不算話!說了不管我的,又要打我!”

  “圣旨還在。”趙晢拉過她手,穿進衣袖。

  李璨抿了抿柔嫩的唇瓣,將眼淚憋了回去,等會兒陛下就來了,圣旨會被收回去的。

  她撇過臉,不看趙晢,任由他將衣裳一件一件套在她身上,再細致地系好衣帶。

  以往,她總是喜歡看趙晢專注給她穿衣的模樣,今兒個她忍住了,一眼都沒看。

  “好了。”趙晢松開手。

  李璨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衣裳,這是應該是他最后一次照顧她了吧。

  趙晢將她摁在梳妝臺前的八角凳上,取過玉篦,替她梳頭。

  李璨望著銅鏡里的趙晢,怔怔落下淚來,從兩歲,到十四歲,整整十二年,除了祖母和大伯母,她的世界好像只有趙晢。

  如今叫她忘掉他,談何容易?

  可是,凡事總要試著開始,才會有成功的可能。

  不是嗎?

  趙晢冷白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綢緞一般的鴉青發絲,十分輕松地便綰起一對雙螺髻,取了她今日戴的那對糖葫蘆花冠,為她簪上。

  “不許哭。”趙晢轉過她小身子,替她拭淚。

  李璨站起身,撲進他懷中,兩手抱著他勁瘦的腰身,哭得更厲害了。

  趙晢嘆了口氣,攬緊了她。

  李璨哭了一陣子,心里似乎沒那么委屈了,便抬起頭來,自個兒擦了眼淚,轉身往外去。

  趙晢低頭看了看自己前襟處的點點淚痕,不言不語地跟了上去。

  “心兒睡醒了?”宸妃正在桌前包著餃子。

  一旁的糖球和納福幾人瞧見李璨同趙晢,紛紛行禮。

  “姨母。”李璨笑著上前:“這是什么餡兒的?”

  “羊肉餡兒。”宸妃抬眸打量她:“眼睛怎么紅了?可是澤昱欺負你了?”

  “沒有,是我還想睡,但又怕陛下來了我還在睡,太過失禮了。”李璨朝她軟糯地一笑:“我沒睡醒,眼睛是會紅的。”

  “我還以為,你是哭過呢。”宸妃說著話兒,有意看了趙晢一眼。

  趙晢默然不語。

  “姨母,這個皮兒好薄啊,煮起來不會破嗎?”李璨在桌邊坐下,好奇地問。

  “這個是羊肉水晶餃,就是要皮兒薄才好吃。”宸妃笑著解釋:“這個餃子不煮,上鍋蒸半刻鐘便可。”

  “哦,我知道。”李璨聽她一說想起來:“我吃過,原來是這樣做的。”

  兩人閑聊了片刻,外頭傳來內監的高唱:“陛下駕到——”

  宸妃放下手中的活計,拉著李璨起身,迎上去行禮。

  李璨看著宸妃,眨了眨黑白分明的鳳眸,心中好不奇怪。

  她不明白為什么宸妃每每見陛下時,總是會端起一副恭順賢淑的姿態,明明同她在一起時,宸妃的灑脫不羈更討喜呀。

  而且,趙晢都快二十歲了,也就是說宸妃已經進宮至少二十年了,真的有人能二十年如一日的扮恭順賢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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