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太子萬福 > 第169章 不是與我再無往來了么?
  趙晢沉寂了片刻問:“風清帶了多少人守著她?”

  “南軍半數的人。”無怠回。

  “余下的半數也去。”趙晢兩手負于身后,淡淡吩咐。

  “是。”無怠悄悄看了他一眼,試探著問:“那殿下不去看看姑娘……”

  瞧瞧人家忠國公,再瞧瞧自家殿下,他心中焦急得很。

  “回東宮。”趙晢不曾理會他。

  無怠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

  靖安侯府遞了話兒進宮去,臘月二十八這一日,李璨進宮,將預備好的禮送給宸妃。

  馬車停在宮門口,李璨才叫糖球扶下來,便見宮門內走出了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

  她一眼便認出來,那是趙晢,心里窒了一下,她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見他了。

  她垂下眸子,屈膝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趙晢緩步上前,垂眸望著她,不曾言語。

  李璨悄悄掐了掐手心,濃密卷翹的長睫微微輕顫,垂著眸子等了片刻,不見趙晢有所動作。

  她往后退了一步,也不作聲,徑直往宮門處走去。

  “去何處?”趙晢語氣淡漠。

  “給宸妃娘娘送東西。”李璨站住腳,沒有回頭。

  “不必了。”趙晢朝著無怠抬手。

  無怠示意,立刻有人接了糖糕她們手中的東西。

  “太子殿下這是何意?”李璨轉過身子,看了一眼,眼圈微微紅了。

  “我會代你送進去。”趙晢面色淡淡。

  “我自己可以。”李璨賭氣開口。

  她心中既氣惱又委屈。

  趙晢這算什么?公然欺負人?

  “不是與我再無往來了么?”趙晢眸色冷冽地望著她:“我母妃那處,你也不必再去。”

  “你……”李璨伸手指了他一下,又飛快地收了回來,強忍著眼淚:“好,好,我以后不來就是了。”

  趙晢就這么想與她撇清干系,連宸妃都不讓她見。

  應當也因為宸妃總叫趙晢待她好些,趙晢大抵是不想聽這話了,所以不讓她進去,省得后頭麻煩。

  “七姑娘!”

  有馬蹄聲自遠處而來,到近前一把勒住馬兒。

  李璨轉過身去瞧,偷偷拭去了溢出眼眶的淚珠兒。

  趙晢抬起漆黑的眸子,看向來人。

  “小的見過太子殿下,見過七姑娘。”

  守真一見趙晢也在,慌忙跳下馬兒行禮。

  趙晢不曾言語。

  “什么事?”李璨詢問。

  守真是趙明徽的小廝,來得這樣匆忙,面色又是一片焦急,想是趙明徽又有什么事了么?

  “七姑娘,國公爺又鬧著要退親,私自從王爺的書房拿了定親文書,往孔太傅家去了。”守真忙道:“王爺察覺,帶著人馬追過去了。

  王妃娘娘怕王爺同國公爺之間起什么沖突,派小的來請七姑娘去勸勸國公爺,王妃娘娘說除了姑娘,沒人勸得住國公爺……”

  “好。”李璨想也不想便答應了。

  她只想快些離開這里,離趙晢遠遠的,最好再別見著他。

  這些日子下來,她本以為自己再見他會平靜些,至少不會再哭鼻子。

  可心中洶涌的委屈壓根兒抑制不住,難受到她胃中翻滾,想嘔吐。

  她轉身,欲上馬車。

  “李璨,才離開東宮不久,我平日教你的規矩,便都忘干凈了?”趙晢注視著李璨,深邃的黑眸中似隱有風暴,周身氣勢迫人。

  周圍的一眾下人頓時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李璨轉過小臉,與他對視了一眼,冷著小臉回道:“既然離了東宮,便不勞太子殿下費心了。”

  她說罷了,就著糖球的手,踩著小杌子徑直上了馬車,掀開簾子鉆進車廂,下一刻,眼淚便奪眶而出。

  她手死死地掩住唇,才能勉強不叫自己哭出聲來,她不要在趙晢面前露出狼狽的一面。

  何況趙晢碰過別人,她才不稀罕!

  她大口的呼吸,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趙晢站在原地,望著李璨的馬車由守真帶著,漸行漸遠。

  他身后的無怠急的汗都出來了。

  殿下這是做什么?

  這可是在宮門口啊,這么多人瞧見了,這件事情不出今晚,就會傳遍整個帝京。

  而陛下,也一定會得到風聲的。

  殿下心里真的就沒有姑娘嗎?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姑娘去找忠國公了?

  他急得口干舌燥的,可就是不敢開口相勸,殿下什么性子,他一清二楚,這個時候若是勸錯了,怕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他現在只寄希望于因為岐王集結人馬之事,殿下是在布迷魂陣,迷惑岐王。

  *

  孔府大門口,正聚集著一群人。

  鎮王兩鬢斑白,一身戎裝,正摁著趙明徽往下跪:“逆子,跪下,給你岳丈大人賠罪。”

  孔太傅長須隨風飄動,一臉的誠惶誠恐:“王爺,有話進來說,別在外頭……”

  “王爺,王爺您有話好好說……”鎮王妃上前勸阻:“這里畢竟人來人往的,孩子只是一時轉不過彎來,咱們進去說可好?”

  “他敢違背我的意思,跑來做這樣的事,還要是什么臉面?”鎮王氣怒交加,壓根兒不聽任何人的勸。

  “王爺……”鎮王妃抹眼淚,勸不住夫君,只能勸兒子,她拉住趙明徽的手:“兒啊,你快向你父親認個錯,給孔大人賠個罪,今日這事兒就當不曾發生過,可好?”

  “娘。”趙明徽一改往日的爽朗灑脫,皺著眉頭:“這樁事,娘別過問了,我心意已決!”

  “你心意已決,就看你能不能吃得住本王的家法!”鎮王更生氣了,聲如震雷。

  “怎么回事?這不是才定親沒幾個月嗎?怎么就鬧上門來了……”

  “不知道啊,只知道是忠國公要退親,鎮王不讓……”

  “真的假的?我前些日子還瞧見忠國公帶著孔姑娘在集市上的……”

  圍觀的眾人議論紛紛。

  “王爺,此處確非說話之地,再鬧下去,小女可不要做人了……”孔太傅小聲開口,哀求的看著鎮王。

  “先進去!”

  鎮王推了趙明徽一把。

  “王妃娘娘,人來了。”守真跳下馬兒,高喊了一聲。

  眾人不由望向停在路邊的大馬車。

  “好奢華的馬車!”

  “這是誰家的馬車?”

  “不知道,好像是個姑娘家的……”

  圍觀眾人又議論起來。

  李璨自窗口簾子的縫隙處瞧見外頭這許多人,自然不肯下馬車去,平白惹來這許多人的閑言碎語。

  她朝著糖糕小聲吩咐了一句。

  “國公爺,您請過馬車一敘。”糖糕上前,小聲相邀。

  趙明徽自然認出來那是李璨的馬車,毫不猶豫便抬步走過去。

  鎮王怒哼了一聲,不曾言語。

  鎮王妃抹了抹眼淚,期待地望著李璨馬車的方向,盼著李璨能勸住這個不聽話的孩子。

  此時,孔太傅的夫人也從里頭出來了,夫婦二人小聲商議著什么。

  “趙明徽。”李璨見趙明徽上了馬車,往邊上讓了讓:“坐。”

  趙明徽撩袍坐下,對著她,一改方才的倔強,桃花眼又彎出笑意,眸色柔柔:“你怎么突然來了?”

  “守真去喊我的,說是你娘的意思。”李璨望他:“你又鬧什么?弄出這么大的陣仗。”

  “你眼睛怎么紅了?哭過?”趙明徽不曾回她,卻皺眉反問她:“誰欺負你了?”

  “沒有。”李璨不肯說與趙晢的事,就是今兒個去宮里送禮,起得太早了。

  “進宮去,這么早就出來了?”趙明徽疑惑。

  “在宮門口遇見太子了,他送進去了,我沒有進去。”李璨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正巧守真去叫我,我就來了。”

  “他又訓斥你了?”趙明徽一下猜到了。

  “沒有,我都不在東宮了,他還管我做什么。”李璨轉開目光,將話兒引來:“說你呢,不是前幾日才好的嗎,怎么又鬧起來?”

  “親事我是一定要退的。”趙明徽語氣里沒有絲毫回旋的余地。

  “可是,你也不能這樣啊。”李璨將簾子微微挑起一點縫隙:“你看外面,這么多人圍觀。

  你在這門口公然叫著要退親,你讓孔文茹以后怎么做人?又讓孔太傅怎么在朝中為官?”

  “我并未想如此。”趙明徽解釋道:“我從我父親書房拿到了定親文書,想登門來與孔太傅商議,但我父親忽然趕來了,他不讓我進去,非說要讓我在門口丟人,才鬧成這般。”

  “不管怎么樣,你今日是不能退親了。”李璨道:“退親是兩家的事,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要好生商議。

  再說,孔文茹她是個女兒家,你這樣退親,你叫人家以后怎么說親?

  這件事情可以慢慢來,既然你要退親,那自然是你理虧,主動開口的機會就要交給人家。

  兩家都同意之后,可以由孔太傅開口,這樣全了他們家的臉面,才是正經。

  反正你是忠國公,不愁娶不到妻子,孔文茹是姑娘家,就不同了,你要替人家著想些。”

  “你說的有道理。”趙明徽點頭,一雙桃花眸亮晶晶地望著她,含著幾許笑意:“是我考慮不周了。

  瞧你不諳世事的模樣,卻不想竟也懂得這么許多人情世故。”

  “不然呢?你以為我這么多年是白辛苦的?”李璨彎眸笑了:“快去吧,你低個頭,大家都有臺階下。”

  趙明徽點點頭,起身下了馬車。

  李璨也不曾久留,徑直吩咐馬車調頭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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