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太子萬福 > 第200章 一天兩次
  李璨同糖球抄近路,竟比賀氏母女還早到嘉禾院。

  嘉禾院主屋是與院墻連在一處的,屋后開著兩扇推窗,邊上栽著幾叢丁香,綠茵茵的堆著,還未到開花的時候。

  天兒還有幾分涼,推窗并未打開。

  李璨皺著小臉,擔憂地問糖球:“這里,能聽見屋子里說話嗎?”

  “除非二夫人進里間,那就聽不到了,否則咱們在這里,外間任何動靜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糖球語氣很肯定,就差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保證了。

  “好。”李璨笑著點頭。

  主仆二人等了片刻,便聽到前頭門被推開的聲音,兩人對視一眼,都屏住了呼吸。

  “娘,您聽我說,我壓根兒沒有打到李璨,是她顛倒黑白……”李萊楠一進門就解釋。

  賀氏不曾理會她,走到主位坐了下來。

  “娘,您怎么不說話?”李萊楠心里頭多少是有些忐忑的。

  李璨說了陳念禮,不知娘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想到她和陳念禮之間沒有什么,她又覺得理直氣壯了。

  “你們都下去吧。”賀氏吩咐婢女嬤嬤們:“把門帶上。”

  李萊楠回頭看了看,終于察覺到不對了,雙手握在一起放在身前,害怕極了。

  “跪下!”賀氏呵斥。

  “娘……”李萊楠忙解釋:“我真的沒有打到李璨……”

  “我叫你跪下!”賀氏拔高了聲音,一手拍在桌上。

  李萊楠不敢再多說,膝蓋一彎跪了下來。

  “說!”賀氏俯視著她,滿面威嚴:“你和陳念禮,到底怎么回事?”

  “沒有,沒有怎么回事……”李萊楠聲音帶著哭腔:“我跟他真的沒有什么,只是偶爾遇見了說說話而已……”

  這個時候蒙混過關是不可能的了,她只能盡力解釋。

  “阿霜,進來!”賀氏不理會她,朝著門外大喊。

  李萊楠哭了起來,她兩個貼身婢女,阿凌是聰慧能干的,遇到事情條理也清晰,阿霜雖然也能干,卻是個老實的,絕不會替她遮掩什么。

  她想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總覺得胸口悶悶的,像是要窒息了似的。

  “二夫人。”

  阿霜應聲而入,關上了門,低著頭忐忑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我問你,平日里五姑娘與陳念禮見面,是誰主動?”賀氏問。

  “是……”阿霜不由看李萊楠。

  “別看她,看著我說!”賀氏呵斥。

  “奴婢說,是五姑娘。”阿霜將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腦都說了出來:“五姑娘閑來無事,常尋陳少爺說話。

  陳少爺每回都推脫,有時說要讀書,有時說要去族學,有時候也說男女有別不宜久處,但姑娘每次都去……”

  “行了,下去吧。”賀氏看著李萊楠,打斷了阿霜的話。

  阿霜低著頭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娘,您聽我解釋,我只是閑來無事……”

  李萊楠忙想解釋自己只是太無聊了,才會去找陳念禮打發時辰。

  “啪!”

  話才說了一半,臉上便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她捂著臉,愣在當場,恨恨地瞪著賀氏。

  賀氏已經打過她好幾次了,之前是為了在李璨面前做戲,她可以不計較。

  可這次呢?這里一個人都沒有,賀氏還是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

  這么多年,賀氏就沒有碰過李香楠和李術一根手指頭,她到底是不是賀氏親生的!

  賀氏怒火中燒,看她一臉不服,起身抄起桌上除塵的拂塵,對著李萊楠劈頭蓋臉便是一頓抽。

  “娘……饒命……我知道錯了……”李萊楠哭著閃躲求饒:“啊……別打我了……求您了……”

  李璨蹲在窗外,只能聽到李萊楠哭叫連連,卻瞧不見屋內的情形,心里頭也癢癢得很。

  打了有一會兒,賀氏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累的,氣喘吁吁地停了手,手中的拂塵柄指著李萊楠:“早先可曾同你說過,離陳家那對母子遠一點?”

  “說過……”李萊楠縮在角落里,兩手擋在身前。

  “說過,說過!”賀氏看她這德性,氣不打一處來,又抽了她兩下:“不長耳朵是不是?不長記性是不是?”

  “娘,娘,我下次不敢了,我再也不會去了……”李萊楠忙抱著自己,哭著保證。

  “你最好給我記住你說的話,下回再有這樣的事,我就打死你,省得你到處給我丟人。”

  李萊楠就只站在那里哭。

  “在這嚎什么嚎,滾回你院子去,這一個月不許出來,給我好好閉門思過!”賀氏指著大門處,她怕自己忍不住又要動手。

  她其實心里明白,李萊楠性子太過耿直,動了手肯定會被記恨,可她實在忍不住心里的那口氣。

  都是她的孩子,改改就知道人往高處走,削尖了腦袋要做岐王妃,而這個不爭氣的呢?居然跟一個寒門學子糾纏不清,這不是自毀前途嗎!

  真要是縱著這孩子,她這張老臉以后恐怕不夠丟的!

  李萊楠畏畏縮縮地開門出去了。

  奚嬤嬤走了進來,獨眼中滿是焦急憂心:“二夫人吶,您打五姑娘做什么?”

  “那個不爭氣的,不打不成器!”賀氏余怒未消,走到一旁椅子邊坐下。

  “唉。”奚嬤嬤嘆了口氣,彎腰撿起拂塵:“您又不是不知道五姑娘性子擰,這樣打她,她要記恨的。”

  “嬤嬤,你以為我想打她?”賀氏也無奈:“你看看她做的這些事,沒事去招惹李璨也就罷了,她跟陳念禮牽扯不清,我是怕耽誤了她的終身啊。”

  “也是。”奚嬤嬤道:“事已至此,夫人也別氣惱了。

  老奴替夫人跑一趟,去瞧瞧五姑娘,看看可要上藥,再寬慰幾句。”

  “那就有勞嬤嬤了。”賀氏準了。

  “夫人同老奴還客氣什么?”奚嬤嬤說著去了。

  李璨聽著屋子里再無動靜,知道這一出戲算是結束了,她扶著墻起身,朝著糖球抬了抬下巴。

  糖球會意,扶著她慢慢離開了屋后。

  李璨特意繞進園子,打算轉一圈出門去東宮,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她來看好戲啦。

  她在前頭慢悠悠地走,糖糕等一眾婢女在后頭跟著,糖球一直在她身畔。

  糖球忽然拉她蹲下,躲在了一叢玉簪花后。

  “怎么了?”李璨扭頭看糖球。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她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姑娘,您瞧。”糖球偷偷指了指:“那不是奚嬤嬤嗎?”

  李璨探出小腦袋朝著她手指的方向瞧了瞧,還真是。

  前頭正是方才在賀氏屋內說話的奚嬤嬤,她本以為奚嬤嬤這個時候應當去李萊楠的院子里,不想竟在這處遇見了。

  而且奚嬤嬤也躲在一叢花后探頭探腦的,在看什么?

  奚嬤嬤看了片刻,轉身急匆匆地走了,看去的方向好像正是嘉禾院。

  “姑娘,您在這處等著,奴婢去看看情形?”糖球小聲開口。

  李璨點了點頭,目送著糖球走過去,漆黑的眸子亮瑩瑩的,直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很快,糖球便回頭朝她招手。

  李璨貓著小腰走了過去。

  “是韓夫人。”糖球小聲告訴她。

  李璨湊過去一瞧,果然是韓氏,李萊楠正依偎著她,委屈得淚如雨下。

  韓氏哄著李萊楠,替她擦著眼淚,寬慰的話兒輕輕柔柔,比大伯母哄她時還要溫軟。

  李璨看得瞠目結舌,李萊楠和韓氏,何時這樣要好了?

  若不是事先知情,看著眼前這一幕,她恐怕要以為韓氏和李萊楠才是親母女呢。

  “咱們去亭子里。”李璨指了指不遠處的涼亭。

  天兒還不曾徹底暖和起來,涼亭外懸著遮風的金絲錦并未撤去。

  “從那邊。”糖球示意她繞過去。

  “你去讓糖糕她們躲遠些。”李璨又小聲吩咐了一句。

  她走到亭子里,透過縫隙往外看,不遠不近,恰好能瞧見李萊楠同韓氏的一舉一動,就是韓氏說話的聲音小了些,聽不太清。

  “姑娘。”糖球很快便跟進來了。

  “等會兒母親就來了。”李璨轉過頭,彎著眸子朝她笑,狡黠的模樣宛如一只偷到小魚干的小貓兒。

  奚嬤嬤跑那么快,定然是去叫賀氏了。

  果然,沒多大會兒工夫,奚嬤嬤便跟在賀氏身后,匆匆而來。

  “李萊楠!”賀氏臉色陰沉,忍著怒意喚了一聲。

  李璨小臉貼在縫隙處,精神不由一振,開始了!

  她很期待賀氏對上韓氏,賀氏是個厲害的,韓氏也不遑多讓,針尖對著麥芒,倒要看看誰更厲害些。

  “娘!”李萊楠靠在韓氏身畔,陡然聞聽賀氏的聲音,驚得幾乎跳起來。

  “五姑娘不怕。”韓氏輕拍她的手。

  “還不給我過來!”賀氏厲喝一聲。

  李萊楠嚇得掉下淚來,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二夫人。”韓氏朝賀氏行了一禮,含笑道:“五姑娘這么大,不是小孩子了,您要給她留些臉面,可不能在外頭如此呵斥她。”

  賀氏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怒火:“我女兒的事,就不勞韓夫人費心了。”

  韓氏只是笑了笑,不卑不亢地又行了一禮:“那二夫人和五姑娘好好說,我先回院子去了。”

  李萊楠回頭,不舍地看著她,眼淚流得更快了。

  “等一下。”賀氏原本不想再開口,但當她瞧見韓氏手腕上的鐲子時,忍不住往前跟了一步:“韓夫人的鐲子,我看著好生眼熟。”

  這分明是前些日子李萊楠小生辰時,她送給李萊楠的金鑲玉鐲子。

  這鐲子本是一對,她將其分給兩個女兒,盼著她們能姐妹同心。

  卻不想還沒過多少日子,這鐲子倒戴在了韓氏的手腕上。

  “這鐲子是五姑娘送我的。”韓氏看了一眼那鐲子,并未有絲毫隱瞞,面帶笑意很是大方的說了出來。

  李璨看得小臉上滿是驚嘆,韓氏真是好生厲害,要知道,李萊楠如今早已不是當初可以肆意揮霍她銀子的時候了,手頭甚至緊得很,韓氏卻依然能得到她送出的手鐲,其手段可見一斑。

  “收了別人的禮,可也得回禮才是。”賀氏上下掃了韓氏一眼:“不知韓夫人回了什么給我女兒?”

  韓氏還不曾開口,李萊楠便拉著賀氏道:“娘,這個荷包就是……一針一線繡的,還有墜子,我還在客院吃了不少好吃的……”

  她想叫“干娘”,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曾敢。

  “用這點不值錢的恩惠,從一個孩子手中哄騙東西。”賀氏笑了一聲,語氣有點不客氣了:“韓夫人所為,倒不像個讀書人的母親呢。”

  “二夫人說什么‘哄騙孩子’,這話可不對。”韓氏面色分毫不變,依舊帶笑:“五姑娘去年就及笄了,可不是小孩子了。

  她與我之間,也都是尋常的往來,多數時候是五姑娘來尋我說話的,我自問對得起她。

  二夫人若是不贊同,大可叫五姑娘斷了與我的往來。”

  韓氏說著,不等賀氏再開口便轉身走了。

  李璨看得佩服不已,韓氏這話回得妙啊,分明是在說是李萊楠上趕著去客院找她的,賀氏若是氣性重些,都能氣死。

  更何況韓氏還直接戴走了鐲子,完全沒有還回去的意思。

  李璨越細思量越覺得佩服,若是換成她,任它再貴重的東西,這會兒也早還回去了。

  所以,韓氏能將陳念禮教成這樣,還能千里迢迢的進了靖安侯府的族學讀書,手底下真的是有兩把刷子的。

  “姑娘,咱們走嗎?”糖球小聲問。

  “走什么?”李璨笑了:“等韓伯母走遠了,還有好戲看呢。”

  看賀氏臉色鐵青的樣子,李萊楠恐怕又跑不了一頓打,今兒個是個什么黃道吉日啊?

  一天能瞧見李萊楠挨兩次打,她心里頭就像是炎炎夏日吃了一碗蜜沙冰一般,痛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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