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妃娘娘……側妃娘娘啊……”曹嬤嬤起身往殿內跑，過門檻時踉蹌了一步，摔倒在地上。
她心里頭慌亂，腿上也沒力氣，這一摔又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糖球，去請太醫。”李璨微皺著眉頭吩咐。
“殿下，讓糖果去吧，奴婢守著殿下。”糖球不放心。
“也好。”李璨點了頭，望著蹲在地上的宋廣瑤：“搬個軟榻來，讓宋側妃躺著。”
宋廣瑤流了一地的血，她看得觸目驚心。這樣流血不止，宋廣瑤下得藥是想要她的命嗎？
但眼下這情形下，她還是不希望宋廣瑤出事。
倒也不是她太過善良，但凡宋廣瑤有個三長兩短，太后必然會咄咄逼人，就算她這個太子妃占著理，但死者為大，更何況太后對待她是無理也要爭三分。
她想著就覺得頭疼。
徐景來的不算快，他帶了張太醫來。
起先，他見是東宮的人去請，以為是李璨身子有什么不適，半分也不敢耽擱，便往東宮趕。
半途上問起來，才聽糖果說是宋廣瑤身上不好了，且流了不少血，他想著應當是帶下病，又讓人去請了擅長醫治帶下病的張太醫。
“見過太子妃殿下。”
二人齊齊行禮。
“不必客氣，快給送側妃瞧瞧吧。”李璨抬了抬手，引著他們到了榻前。
宋廣瑤臉色煞白，精神卻還好，她瞧見徐景便撐起身子，一把拽住徐景的袖子：“徐院正，救命！”
“側妃娘娘這是……”徐景打量她，也瞧見了她裙裾上鮮紅一片。
“我流了好多血，停不了了，救救我！”宋廣瑤拼命的晃著他的袖子哀求。
“側妃娘娘，您冷靜一些。”徐景道：“張太醫擅長帶下病，讓他給您把把脈。”
張太醫便上前了。
宋廣瑤伸出手，看著張太醫，一臉的驚恐：“張太醫，救救我，我是中了毒，我不想死……”
張太醫沒有說話，摸住了她的脈搏，片刻后眉頭皺了起來：“側妃娘娘說中毒？是什么毒？”
他與徐景交換了一個眼神，松開了手。
徐景將手搭了上去，給宋廣瑤診脈。
“我不知道。”宋廣瑤搖頭，又有些激動：“曹嬤嬤，曹嬤嬤知道！”
徐景回頭看李璨。
“將曹嬤嬤拖過來。”李璨吩咐了一句。
徐景取了銀針，在曹嬤嬤人中穴上下了一陣，曹嬤嬤便醒轉了過來。
“曹嬤嬤，你在羹湯里下得什么藥？”李璨垂眸望著她，淡淡詢問。
曹嬤嬤緩了緩神，坐起身看向軟榻上的宋廣瑤，哆嗦著道：“是……是絕子藥，用地黃歸芪方可以止血！”
當初接這個藥來的時候，太后囑咐過她，等李璨出了血，到時候用這個方止了血就行了。
她知道，太后也是不想出人命的，畢竟太子殿下對李璨視若珍寶。
誰知道李璨竟讓宋廣瑤吃了這絕子藥，這可如何是好？
“先用這個止血丸吧。”張太醫翻開藥箱：“可以暫時止住血。”
紅春和桂枝忙取了水，將藥丸喂給宋廣瑤吃下去了。
張太醫寫了藥方：“去抓藥吧，照著方子，一日三頓，吃兩日便可，萬萬不能多吃。”
曹嬤嬤這時候才慢慢醒過神來，她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眼含熱淚看著張太醫：“大人，側妃娘娘的身子……”
張太醫緩緩搖了搖頭：“止住血之后，側妃娘娘性命無憂，但接下來要好生養著，將失去的氣血都補回來，以后身子會與常人無異的。”
“奴婢是想問……”曹嬤嬤話說的艱難極了：“側妃娘娘的子嗣……”
“這……”張太醫猶豫著看徐景。
徐景又看李璨。
李璨道：“張太醫有什么話，直說便是了。”
張太醫這才道：“側妃娘娘胞宮脫落，子嗣，今生恐怕是無望了……”
曹嬤嬤聞言，一下載到在地上。
宋廣瑤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放聲尖叫，直起身子便撲向前去：“李璨，你害我！我跟你拼了……”
她發髻散亂，裙裾染血，狀若瘋婦，形容很是可怖。
糖球舉手之間便攔住了她。
“下官告辭。”
徐景同張太醫一道行禮，退了出去。
他們二人，都在太醫院多年了，見過的宮闈密事不知凡幾，自然知道此時該回避。
“有勞二位太醫了。”李璨吩咐：“糖糕，代我送一送二位太醫。”
“糖球，將宋側妃抬出去，到前殿候著。”李璨掃了一眼宋廣瑤：“讓人去請太子殿下回來。”
“太子妃殿下！”曹嬤嬤跪起身：“側妃娘娘眼下移動不得。”
“移動不得？”李璨垂眸俯視：“依著曹嬤嬤的意思，是要我將這寢殿讓給宋側妃？”
“奴婢并無此意。”曹嬤嬤道：“奴婢是想讓側妃用了藥，再移動。”
李璨不理會她，只看了糖球一眼。
糖球立刻招呼那幾個粗使嬤嬤，上前將宋廣瑤連著軟榻一起抬著出去了。
曹嬤嬤站起身跟了上去。
“來，將這處好生清理一下。”張嬤嬤忙招呼婢女們上前。
李璨轉身進了西寢殿：“更衣。”
她總覺得身上沾上了血腥氣。
衣裙尚未換好，趙晢便從外頭進來了。
“窈窈。”趙晢打量她：“沒事吧？”
他一進來，婢女們便散開了，低頭退了出去。
趙晢上前，很自然的替她穿戴。
“我能有什么事？”李璨笑了，攤開手配合他穿上外裙：“人帶回來了？”
“嗯。”趙晢替她系著衣帶：“打算進宮？”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李璨驚奇地望他。
“尋常你可不會想著穿這一身。”趙晢修長的手指勾著她衣帶，靈活的打了一個結。
李璨穿得是太子妃規制的?翟裙。
“好的吧。”李璨望著他道：“我想帶宋廣瑤到宮里去，當著父皇和皇祖母的面說清楚。”
“我都不能替你做主了？”趙晢俯身替她整理衣擺。
“眼下，你當然能做主了。”李璨撅了撅小嘴道：“但是，倘若你將這件事情處置了，到時候皇祖母發作起來，咱們就是有證人，她也不會承認的。
倒不如一步到位，也省得以后麻煩。”
趙晢伸手去取鳳冠，聽聞她所言點點頭：“有道理，窈窈考慮得周到。”
“那是自然。”李璨牽住他袖子：“是不是得了你的真傳？”
趙晢眸底有了笑意：“何止呢？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李璨笑起來：“好了嗎？”
趙晢往后退了一步，端詳了兩眼，伸手牽她：“好了，走吧。你臉色怎么有些不好？”
他眼神落在李璨臉上，目露關切。
李璨摸了摸自己的小臉：“沒事，就是看宋廣瑤流了那么多血，心里有點不舒服。”
“別多想。”趙晢寬慰她。
出了寢院，趙晢吩咐無怠，先派人去知會宸妃一聲。
“不用勞煩母妃了吧？”李璨晃了晃他的手：“咱們都有證人的，這次穩操勝券。母妃好好的在宮里，與世無爭的，咱們這一點點小事，也要叫母妃操心，怪不省心的……”
“不告知母妃，她會不高興。”趙晢回她：“母妃的性子你還不知曉么？”
李璨想想，點了點頭，趙晢說的也是，母妃總是怕他們出什么差錯的。
到了前殿。
下人們已經將宋廣瑤抬上了馬車，見到李璨二人，紛紛行禮。
曹嬤嬤站在馬車邊上，見到李璨同趙晢便迎面跪了下來：“奴婢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太子妃殿下。”
“免禮，動身吧。”李璨隨著趙晢，便要上前頭的馬車。
“二位殿下請等一等。”曹嬤嬤急忙開口。
“曹嬤嬤還有事？”李璨回頭看她。
“奴婢已經派人查了，那羹湯里的絕子藥，是廚房粗使的婢女黃瑞干的，奴婢已經將她抓來了。”曹嬤嬤說著，只能指一旁被五花大綁的婢女。
李璨方才便瞧見黃瑞被綁在那里了，故意不曾開口詢問。
此刻，聽曹嬤嬤這么說，她松了趙晢的手，走到曹嬤嬤跟前俯視她：“嬤嬤是說，絕子藥是這個婢女下的，與旁人無關？”
她看，曹嬤嬤這是冷靜下來了，打算推卸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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