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婦道人家，成日待在深宅之中，是未曾見過太子和太子妃的。
眼下見著了，只覺得這二人貴氣逼人，容貌又出眾，簡直宛如天神下凡一人，她激動又緊張，臉頰紅紅的，更不敢有分毫的怠慢。
“夫人客氣了。”李璨笑了笑。
“帶路吧。”趙晢清淺的開口。
張家人不敢違背，張榮年親自在前頭引路。
張盈華在屋子里得了信，迎出來行禮，臉上未見笑意：“拜見二位殿下。”
“張姑娘。”李璨對她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殿下。”張盈華低下頭。
她對李璨情緒很復雜，有嫉妒，有羨慕，也有恨意。但她不想李璨出任何事，因為表哥會傷心。
“我是來謝過你的。”李璨朝著身后招了招手。
糖球立刻讓人將東西抬了上來。
“這里頭是些滋補品，我使人問過太醫了，都是對身子有益的，對數是補血益氣的。”李璨徐徐道：“給你好生養一養身子。”
“殿下太客氣了。”張盈華低著頭道：“那日，殿下其實已經退開了，我上前也是多此一舉，殿下大可不必如此賞我的。”
她并不稀罕這些東西，也不想和李璨有太多牽扯。
“雖是如此，但你是為我，我還是感激你的。”李璨收了笑意道：“如此，我們便先告辭了。”
她原本想問一問張盈華為什么幫她，但看張盈華對她似乎有敵意，她猜不透張盈華的心思，也不想再追問下去。
至少，眼下站在這個院子里，張盈華沒有邀請她和趙晢進屋子去坐坐。這是最起碼的禮貌，更何況她和趙晢還是這樣的身份？
所以，就算是問，估摸著也問不出什么來。以后，大抵也不會再有什么交集，既然如此，那也就不必多問了。
“恭送二位殿下。”張盈華盈盈一拜。
張榮年看了女兒一眼，跟了上去，十分恭敬地道：“下官送送二位殿下。”
待李璨和趙晢離去了，張榮年又特意回了張盈華的院子。
張盈華已經回了屋子，李璨送來的東西也搬進了屋子，卻并未打開。
張盈華正坐在桌邊，捧著茶盞發呆。
“華兒。”張榮年進了門：“你今日是怎么回事？那二位殿下登門，你知道是多大的榮耀嗎？你居然都不請他們進來坐一坐，你這是什么態度？”
“父親是怪我嗎？”張盈華抬頭看他。
張榮年聞言，嘆了口氣：“我不是怪你，只是你招待客人的禮貌都沒有，這就不對了。”
“我不想。”張盈華冷著臉，將手中的茶盞放在了桌上，抬眼看著前方。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張榮年想不通：“你既然不想和太子妃交好，又為什么替她擋劍？”
他以為，女兒這么做是為了和太子妃走近一些，可看今日情形，好像又并不是那么回事。
“父親不必糾根問底，我有我的打算。”張盈華揮揮手：“這些箱子父親打開看看吧，或者看母親和姐妹們有什么需要的，讓她們來取。”
張榮年有些無奈：“我知道你有主見，太子妃那里，你不想接近就不接近，但可千萬別得罪了她。”
張盈華眉眼間有一絲不耐煩：“我明白。”
＊
“趙澤昱。”李璨上了馬車便忍不住道：“你說，張盈華是不是很奇怪？
我總覺得她好像很不喜歡我。可是，她不喜歡我，又為什么要幫我？”
趙晢搖搖頭：“起先我以為，她是想借機接近你。
今日看，似乎并非如此。”
“對呀。”李璨皺起黛眉：“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呀。”
“別糾結了。”趙晢抬手輕撫她眉眼：“她既然做了，自然是有目的的，以后若對上她，當心一些便是。”
李璨點點頭道：“可能，也沒什么機會對上她？
反正，咱們今日送的東西，也就不算欠她的了。”
像大伯父過生辰那樣的宴席，以后很少了，就是有也不見得就能遇上張盈華。
趙晢頷首。
＊
入夜，凝和宮燈火通明，門戶大開著。
乾元帝進了門，瞧這里頭亮堂堂的情形，面上不由便有了笑意。
這幾個月以來，宸妃極難得的十分溫順，這使他的心情一直非常好。
他邁步往殿里走，手下意識的握住了腰間的香囊，這是前兩個月，宸妃親手給他繡的。
宸妃的繡工，不只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說很一般，繡個花兒朵兒的，也都有些歪歪扭扭的，但他卻甚是喜歡。
畢竟，這是宸妃就給他的第一個香囊。
“陛下。”
正殿門口，伺候的宮女向他行禮。
“免禮。”乾元帝興致好好的笑著點頭。
“娘娘，陛下來了。”納福在內殿門口，見狀忙開口提醒。
宸妃在衣櫥邊，翻著衣裳，聞言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乾元帝進了內殿，宸妃早已松了口，他進內殿也不需要經過宸妃的同意了。
其實，他心里頭還是懷念從前那個處處與他作對的宸妃，那才是宸妃的本性。
但他也貪戀如今宸妃對他的溫柔，罷了，也不奢求那么多了，只要宸妃乖乖待在他身旁，什么樣的性子其實并不重要。
“菲兒。”
他走上前，是背后攬住了宸妃的腰。
宸妃抬頭朝他笑了笑，很是溫婉。
納福見狀，低頭退出去帶上了門。
“在看什么？”乾元帝看向衣櫥里。
“衣裳啊。”宸妃伸手撫了撫那些疊的整整齊齊的衣裙：“穿來穿去的，都是這些花樣。”
“是嫌樣式不好，還是花式不好？又或者是材質不好？”乾元帝問：“你仔細說說，朕命人重新給你多做幾身。”
宸妃搖搖頭：“都不是，這些都是上乘的布料做的，宮里那么多繡娘，手藝也是一等一的，哪里會不好？
臣妾只是有點懷念從前穿的那些短打，感覺很方便。”
她眸中流露出幾分回意之色，目光也暗淡了些。
乾元帝見不得她如此，想也不想便道：“你若是喜歡，朕讓人做幾身給你拿來就是了。”
“拿來？”宸妃笑了一聲：“陛下還是莫要開玩笑了。”
“這怎么能是開玩笑呢？”乾元帝也笑起來，攬著她到榻邊坐下：“這幾身衣裳，朕難道還出不起嗎？”
“陛下坐擁天下，幾身衣裳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宸妃笑著搖頭：“臣妾的意思是，這宮里根本就沒有穿那些衣服的場合。”
乾元帝不以為意道：“這有何難，你就在凝和宮穿給朕看，不就挺好？”
宸妃搖搖頭：“那多沒意思。”
乾元帝想了想道：“你要是實在想穿，朕也準你，穿著出凝和宮去，這宮里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還是算了。”宸妃拒絕道：“臣妾要是那樣，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只怕是又要不高興。
何況陛下這些日子總在臣妾這里，旁的人早就眼熱了，臣妾要真那么做，這宮里的唾沫星子都能將臣妾給淹死。”
“有朕在，誰敢當面說你半個字？”乾元帝道：“至于母后那里，你只當沒聽見便是。”
宸妃搖搖頭，忽然眼睛一亮，似乎是才想到了：“陛下下個月是不是要去菩提寺啊？”
乾元帝愣了一下，想了想點點頭道：“是，下個月七月半，朕要去供奉，還要祭祀土地莊稼。”
“陛下帶臣妾去吧。”宸妃就等這個話呢，聞言兩手抱住他手臂：“臣妾想到外面去瞧瞧。”
乾元帝聽她這樣說，眉頭不由皺起來，一時沒有說話。
他向來疑心重，宸妃一說要出去，他立刻便懷疑宸妃是不是想借機出宮，然后逃跑？
宸妃看到他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也不驚慌，只當做沒有察覺，口中繼續道：“菩提寺過去的那座高山上，半山腰不是有一座行宮嗎？臣妾想陛下陪著到那里去住幾日，正好也穿一穿那些衣裳，陛下能不能答應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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