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隨著趙晢往前跑。
翻過行宮的墻頭，便是山上的林子。
為了擺脫身后的追兵，趙晢一路拉著她，專挑樹木茂密的地方鉆。
但那些追兵顯然也不是吃素的，雖然擺脫了一些，但仍然留下一部分，咬緊了他們二人，窮追不舍。
李璨到底不是習武之人，在黑暗的叢林中跑了兩刻鐘已經體力不支。
她知道，趙晢再拉著她，他們二人都沒法活下去。
“趙澤昱，我找地方躲起來，你自己跑。”
她不能再拖著趙晢了。
“我背你。”趙晢俯身，不由分說俯身負起她往前行。
“這樣我們都會死，我躲起來他們不會發現的，我不想連累你。”
密林難行，又是深夜，趙晢再背著她，怎么跑得過那些人？
她不忍心連累趙晢。
“在那邊！”
“追！”
追兵已經近在咫尺。
“他們是沖我而來，要連累也是我連累你。”趙晢將她放在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樹下：“躲好了。”
他持劍反身朝著追兵殺了過去。
李璨聽著廝殺聲害怕極了，她長這么大，從來沒有哪一回面對過這樣危急的場景。
她深吸了幾口氣，努力維持著冷靜，手在地上的枯葉中摸索，她得找個東西防身。
就算是手無縛雞之力，她也不能等死。
摸了兩塊石頭，都覺得太小，第三回摸到了一塊和她腦袋差不多大的石頭，她覺得足夠了，抱在懷中探頭去看趙晢。
月光從密林的縫隙中灑落下來，她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大概能看清眼前的情形。
趙晢一人正對著四人，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尸體，濃烈的血腥氣令人作嘔。
李璨看著趙晢在四人的包圍圈中騰挪，心中焦急卻又不能上前幫忙，她看趙晢的動作遠不如平日利落，也不知是受傷了，還是體力不支。
時間在焦灼之中仿佛也變慢了，她仿佛過了一年那么久，終于又倒下了兩個人。
趙晢露出一個破綻，引得其中一人揮劍刺他胸膛，他閃身躲過，手中的劍沒入那人腹部。
而身后那人的襲擊即刻便至，即使趙晢身手矯健，后背也不免挨了一下。
他抽出劍，與唯一剩下的追兵戰在一起。
李璨死死咬著唇，盯著趙晢的身影不讓自己哭出來，趙晢說的沒錯，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
正淚眼婆娑中，她忽然看見，地上方才被趙晢刺倒的人動了，雖然動作緩慢，但卻沒有遲疑。
李璨毫不懷疑，這人起來的目的是偷襲趙晢，她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抱了抱懷中的石頭，猶豫著不敢上前。
眼看著那人已經撐著劍，要爬起來了。
她不再猶豫，兩手捧著那塊石頭沖了出去，對著那人的后腦勺便砸了下去。
她咬著唇沒有發出尖叫，怕惹得趙晢分神。
那人猝不及防挨了一下，下意識回頭看。
李璨嚇得魂飛魄散，重新舉起石頭對著他腦袋一陣亂砸，直至那人再無任何動靜，她不敢看手下，也不敢再去摸那塊石頭，起身退后了兩步，朝趙晢看過去。
趙晢已經很明顯體力不支，動作慢了許多，對面那人也是一樣。
戰到這種地步，拼得就是體力了和受傷失血程度了。
李璨看了片刻，實在揪心，咬咬牙拔起方才被他砸死那人的劍，朝著趙晢那處而去。
既然他們二人旗鼓相當，那她幫著趙晢，一定能殺了那人。
這劍倒是比趙晢的輕不少，她能拿起來，也能揮得動。
瞬間，她更有信心了。
趙晢瞧見她揮著劍朝敵人沖上去時，一時驚得汗毛倒豎，提起力氣猛然往前一刺，驚退了對方。
“窈窈，退后。”
趙晢試圖攔住李璨。
他知道，李璨大概是看對方沒什么力氣了，覺得自己能行。
可練家子即使體力不支，也有武藝技巧在，對付尋常人也是輕而易舉，更何況她向來身嬌體弱的？
對方察覺到李璨好對付，且知道李璨能牽制趙晢的心神，干脆放棄趙晢，朝著李璨而去。
李璨瞧見對方砍來，下意識舉起劍去擋，金鐵交鳴，李璨虎口又疼又麻，險些將劍扔在地上。
下一刻，對方的劍就當面刺來。
李璨閃避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在今日之前，她都沒有想過，她這么年輕就大限已至，而且死在這荒山野嶺之中。
一瞬間，她腦海中閃過許多人影，最終還是定格在趙晢那張矜貴清絕的面孔上。
就在她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身后忽然有人攬上了她的腰，將她往邊上拉了一把。
李璨死里逃生，側眸去看。
“用力。”
趙晢神情端肅，目視前方，他已經丟了手中的劍，虛握著李璨的手，使出劍法。
方才拉李璨一把，幾乎使盡了他渾身的力氣，眼下能扶著李璨站住，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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