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田小海咄咄逼人的目光，金如玉不免有些心虛，支吾著張了張嘴道：“我是真的為你好……你如果把洪麻子除了，對桃江沙場未必是好事。”
“我可不是你哥，喜歡用流氓混混來當管理。這樣的公司永遠不可能做大。”田小海冷笑著拍了拍金如玉的肩膀道：“你所謂的留著洪麻子是為我好，也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只是想留一個刺頭兒在我的身邊。這樣，我的沙場就沒那么快進入正軌。你好在一旁看熱鬧對吧？”
“我……我沒有……”金如玉紅著臉低下頭辯解道：“田小海我都已經愿意跟著你混了，我不可能還想著害你。”
“那剛才洪麻子想要找我麻煩的時候，你咋不站出來替我說話呢？”田小海朝前走了一步，目光死死地盯著金如玉的眼睛。
“我……我不敢……”金如玉小聲答道。說這話的時候，心里卻虛得要命。
她的確是有私心的。
先前洪麻子找田小海麻煩的時候，她不僅沒有替田小海擔心，反倒有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期待。
田小海一眼就望穿了這女人的想法。
他決定使一使詐，嚇唬一下金如玉，爭取套出更多有利的信息。
想到這，田小海有意大聲喝了一句：“金如玉桃江沙場的會計，是不是你煽動跑路的？說，她現在人在哪兒？你要是不說，你哥的下場就是你的明天。”
“田小海……這事真不是我做的。桃江沙場的會計，她……她其實是我哥的情人，她跑路和我真的沒有任何關系。我估計她私下里還在沙場搞了不少錢，見我哥出事了，正好借機跑路了。”金如玉見田小海發飚，嚇得兩腿發軟，直接在田小海的面前跪了下去，哭著求饒道：“田小海我說的是真的。我承認先前洪麻子找你麻煩的時候，沒有站出來說話，的確有私心，想看你的笑話。可桃江沙場的會計跑路，真的和我沒有一毛錢關系。”
見金如玉嚇成這樣，田小海會意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自己剛才那一嚇，已經到位了，金如玉是真的害怕了。這會兒說的應該是實話。
眼前這女人，大有用處。田小海決定好好拉攏一番。
要知道，桃江沙場的會計跑路了，帳務必定是一地雞毛。金如玉曾經做過桃江沙場的出納，且是金大彪的妹妹，如果這女人肯真心幫自己，這個問題很容易解決。
反之，這將會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桃江沙場有哪些應收款項都不知道，若處理不好，損失不可估量。
想到這，田小海伸手將金如玉扶了起來：“你先起來吧！我想和你好好聊一聊。”
“嗯！謝謝！”金如玉用手抹去了臉上的淚痕，目光中暗藏的那一絲狡黠已然消失不見。
她是真的害怕田小海。
不過，身為金大彪的妹妹，多少也是見過世面的人。
饒是處境不妙，她仍舊相信自己在田小海的眼中是有價值的，故而內心里多少還有那么一點傲氣。
她表情淡漠地揚起臉朝田小海點了點頭道：“田小海我想知道，接下來，你打算給我安排一份什么樣的工作？”
“這個嘛……”田小海撓了一下腦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畢竟，自己是這女人的仇人。太過重要的位置顯然不適合讓她去做。
可眼下這種處境，又必須要讓這女人擔起重任。
只有駕馭得了這女人，才敢重用。否則，用了也不安心。
田小海感覺腦袋有點兒疼，他陷入了沉思當中。
這時，忽聽遠處的江面傳來一陣高音喇叭聲。
“現在誰是桃江沙場的老板，給我站出來！老子想問問，我們的工錢啥時候發？”
田小海聚目朝遠處的江面一望，只見一艘鐵皮船上并排站著二三十名，光著膀子或穿著短衫的壯漢。
為首的是一名胸前滿是烏黑胸毛的中年男子。男子手里拿著個大喇叭，正對著岸上的眾人喊話。
“這人是誰？”田小海朝金如玉問道。
“他是沙場的工頭毛哥，沙場所有的工人都歸他管。”金如玉朝田小海點了點頭道：“這人有點兒功夫，以前是殺豬的，脾氣可躁了，連洪麻子都要讓他三分。”
“哦！沙場還欠工人的工資么？”田小海有些好奇地問道。
他不怕什么毛不毛哥，只怕欠人錢。
“嗯！應該還要欠一半的工錢吧！”金如玉點頭道：“沙場的工錢平時每個月只發一半，到了年底的時候全部結清。這是我哥定的規矩，現在我哥進去了，他們肯定要鬧了。目前每個人大概欠兩到三萬塊錢的樣子。”
“總共有多少工人？”田小海問。
“長期的正式工人有四十八名，還有一些臨時工，大概有十來個。加起來的話，應該六十來個的樣子。臨時工的工錢有時當場發，有時會壓一陣子。這個要看我哥的手頭緊不緊。”金如玉答道。
“臥槽！這么說，工人的工資錢都欠了有一百多萬了。”田小海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應該有一百小幾十萬了。”金如玉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洪麻子道：“田小海我覺得你現在可以把洪麻子搬出來，壓一壓毛哥。這樣，他就不敢找你要錢了。以前有人找我哥要錢，我哥就會讓洪麻子出面。當然，他手下還有四大金剛，也很少有人敢鬧。”
“壓不是事兒！”田小海嘆了口氣道。
接手沙場的第一天，田小海可不想給人留下一個混混的形象。這樣豈不是和金大彪無異了。
況且壓迫也解決不了問題。工人大不了可以不要錢，但繼續干活，是不可能了。
這樣沙場就徹底的癱瘓了。
田小海稍作思考后，又朝金如玉問道：“外頭還有哪些款是可以收回來的？”
“這個不好說。我有一兩個月沒在我哥的沙場工作了。”金如玉有些為難地朝田小海擠出微笑道：“再說，現在會計都跑路了，連對賬單都沒有，是不會有人給你結算貨款的。”
田小海臉色一陣陰沉。
看來，還真是接手了一個燙手的山芋啊！這邊欠著工人的錢，另外一邊有款也不知道怎么去收。
事情來了，總歸要去面對。
田小海深吸一口新鮮空氣，挺起胸膛道：“走吧！先過去看看。”
他正準備朝前走去，又聽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汽車喇叭聲。
田小海扭頭一看，只見不遠處的馬路旁，塵土飛揚，有十多輛泥頭車正轟隆隆地朝沙場這邊駛來。
“這些車子是來裝沙子的么？”田小海好奇地問道。
金如玉搖了搖頭道：“我看不像，平時可不會一次性來這么多的車子來裝沙子。很有可能，他們是車隊的人，來收運費的。”
“啥？車隊的人也來收運費了？”田小海皺眉緊鎖，不由得苦笑道：“不會吧！咋今天這些人全是來找事兒的啊！”
“我哥倒下了，會計又跑路了。人家肯定是來要錢了。”金如玉瞟了田小海一眼道：“除非你能找到跑路的會計，否則，桃江沙場目前的困局很難有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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