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脫離蘇家的消息在晉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傳開,每個人都在津津說道這件事。

比起震驚,更多的是不可思議。

“這七小姐我們也都見過,說話輕聲細語,走路低頭聳肩,一看就是個不可雕刻的朽木,怎么今日居然有膽子敢跟蘇家對著干了。”

“而且她剛才說沐家新家主,這是什么意思,她當沐家家主嗎?可沐家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了啊,她當哪門子家主。”

“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這是年紀大的人的評語。

可對于這世間紛紛,蘇七都沒去在意。

此時的蘇七不過剛走出蘇家,就迎面走來兩個人。

蕭景煜跟溫如初終于趕到,可戰斗已經結束。

蘇七望著這兩個人,思索著他們的來意。

云牙戲謔道:“莫不是來給你里頭那位老父親撐腰的?”

蘇七:“……你就盼我點好吧。”

想了許久,蘇七目不斜視地路過了。

她可懶得跟他們打。

但蘇七也做好了這兩個人隨時攔路的準備,掌間蓄著的靈藤,一直都在活躍著,只等主人一聲令下,就迅猛出擊。

蕭景煜望著蘇七,卻什么都沒有說,反而還讓開了路。

蘇七:?

蘇七半信半疑地離開。

身后蕭景煜道:“恭送沐家家主。”

蘇七猛然回頭,望著男子眼中的坦誠敬意,蘇七第一次朝他露出笑容,“等我整理好沐家,歡迎來喝一杯。”

蕭景煜笑,“好,一定攜厚禮到。”

溫如初也盼著蘇七。

可蘇七扭頭就走了。

連多看一眼他這個未婚夫都沒有。

溫如初說不出心中的失落,蕭景煜問,“聽說溫家有意跟蘇七解除婚約?”

溫如初不解地看向了蕭景煜,“殿下這是哪兒聽說的謠言。”

蕭景煜自問自答,“解除了挺好。”

溫如初:“……”

三殿下,你這語氣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別的。

溫如初朝他抱拳,匆匆告辭,卻是路過蘇家的門口也不進去了。

南宮無極急匆匆趕來,就見到蕭景煜站在蘇家大門口思索。

“三殿下,您在想什么。”

蕭景煜淡淡道:“沒什么,只是在想明天的折子怎么寫。”

好參某人一本。

蕭景煜留下這一句,轉身離開,只剩下南宮無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要參誰?”

蘇七嗎?

……

離開了蘇家,蘇七望著前路,眼中盡是平靜。

春雨跟在她身后。

主仆兩人漫無目的地走著,蘇七突然回頭問春雨,“你知道以前沐家的宅子在哪吧?”

春雨從小就在沐家長大,自然知曉,而蘇七生下來之后,沐家可就倒臺了。

加上蘇珣的關系,她從沒有去過沐家舊宅。

春雨擦了擦眼淚,“知道,我知道,我帶小姐過去,只是……”春雨猶豫說,“那邊已經很多年沒人住了,很荒涼。”

蘇七問:“再荒涼能有蘇家冷宮荒涼嗎?”

春雨破涕為笑,“那肯定不會,有我在,不會讓小姐吃苦的。”半晌,春雨又說,“小姐,你真的長大了。”

蘇七望著天空,淡聲說:“不是長大,只是以前沒有能力,所以即便想長大,也不敢長大。”

不然被剪的,不是羽翼,而是自己的命。

想想原主心中最大的心愿,就是重振沐家。

至于蘇家。

關她們屁事。

蘇七與春雨一同找到了沐家老宅,春雨說得也沒錯,十多年沒住人,加上沐凝煙死了之后就沒有人過來打理,大門荒廢殘破,門上銅環銹跡斑斑。

而推門而入,雜草已經有一米多高。

春雨撥開雜草,眼淚怎么都止不住,“以前的將軍府很熱鬧的,少將軍們跟大小姐最喜歡在前院比試了。”

蘇七道:“以后會熱鬧起來的。”

春雨身上有傷,蘇七讓她在邊上休息,做一些比較輕省的活。

自己則動手拔草,她本是龍須草靈根,只要施個術法就能把滿地雜草拔除。

可蘇七卻偏偏用人工方式。

這些龍須草曾見證了一個家族的興衰。

也見證過兩代人的成長。

蘇七抬手拂過野草,感受著它們的情緒,有曾經主人留下來的思念,還有回憶與歡樂,但沒有怨恨。

蘇七想,這座宅子,一定承載著沐凝煙很多年的快樂,以至于在哥哥們死了之后,她連活下去的支撐都沒有了。

沒有親自殺了蘇七這個蘇珣的血脈,都是她最大的溫柔。

想到蘇珣那個吃里扒外的鳳凰男。

蘇七眼底閃過了一絲厭惡。

她卷起袖子,埋頭拔草,連著兩個時辰都沒有停下來,可效果也是立竿見影,整個院子,都清爽了一大半。

就剩下一部分的活了。

清理完房間的春雨出來看到蘇七一直動作沒聽,忙給她遞了水,勸道:“小姐先歇息一下,您這樣腰會受不了的。”

蘇七直起身,接過水咕嚕嚕地喝了兩大口。

“現在都過了午時,你去買些吃的回來,我把這些接著做完,然后再清理屋子。”

春雨忙說:“這些我來做就好,小姐您是主子,您快歇歇。”

蘇七擺手,“無所謂,誰做都一樣。”

現在沐家就他們兩個人,哪有下人跟仆人。

要不是云牙不能干活,她都想拉她來幫忙,看看連吃吃都在幫忙啃草呢,誰也不能也別想吃干飯!

云牙:“……”

兩人說話間。

忽地。

敲門聲起。

蘇七疑惑地看過去。

春雨也很緊張,沐家這么多年沒人來,可她們才剛到,就有人上門,只怕是敵非友。

然而。

破舊慘敗的大門前,男子雪膚貌美,一身緋衣襯得他諄諄貴氣,一手提著折扇,價值千金的折扇上掛著一個食盒,另一手拉著銅環,敲響著。

銹跡掉了幾許在他袖口,他也毫不在意。

他轉眸望向了院子里的主仆二人,“不請自來,主人家可能待客?”

蘇七上下打量著他。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長得好看就是能當飯吃。

至少這個人帶飯來了。

蘇七起身,道:“迎。”

說完,蘇七又補充,“不過我這沒椅子。”

姜落言沉吟一聲,環視一圈,笑道,“這不是隨處都能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