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今日前來，是來看兒子的笑話吧？”文琪直視著文首輔的眼睛。
“父親？？”旁邊工部尚書吃了一驚。
文首輔此時已經恢復了淡定的神態，能當上首輔的人承受能力自然比一般人要強，更何況，文琪是他兒子，雖然沒有如預料中那邊落寞，但文琪仕途坦蕩于文家而言是好事。
“忘了介紹，琪兒是我的長子，先前我為他規劃了科考之路，他卻喜歡琢磨些手藝玩意兒，因此與我鬧了矛盾。”文首輔沒有理會文琪的那句話，而是對工部尚書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工部尚書恍然，“首輔大人得想開一點，正所謂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只要能利國利民，走哪條道最終都殊途同歸。”
“還是仁兄有見解。”文首輔露出淡淡的笑容。
“首輔大人這是關心則亂，太子殿下這方面就看得很通透，所以才破格提拔了令公子。”工部尚書還不忘遠程給太子拍了一記馬屁。
文首輔抬手朝上方拱了拱，“太子殿下有如此慧眼，實乃我大昭之福氣。”
文琪看著兩個老官腔在那里惺惺作態，就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他直接說道：“我還要研究太子殿下指派下來的任務，失陪！”
“自去，”工部尚書朝文琪揮了下手，眼睛則看著文首輔，“首輔大人若無要緊事，不如移步去下官那喝杯清茶？”
文首輔頷首，同工部尚書離開前，朝文琪丟下一句話：“晚些回府一同用膳。”
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一處拐角有個人影站在那站了好一會兒才走。
臨近傍晚，文琪準備離開工部時，遇到了幾個工部同僚，其中為首的是同樣穿著緋袍的工部侍郎，剩下幾個級別都比文琪低。
“我們工部還真是藏龍臥虎，沒想到文大人竟然是首輔家的公子。”工部侍郎語氣里帶著些嘲諷。
“有個當首輔的爹就是好，像我等只能通過科考一步步走上來，而人家直接便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有太子殿下和首輔大人這兩座大靠山，文大人未來的前程不可限量喲！”
“不過首輔家的公子來我們工部是不是屈才了呀，怎么不去吏部戶部？”
其他人雖然都是用打趣的語氣說的話，但話里夾槍帶棒的，頗有針對。
文琪抬手朝幾人拱了拱手，只字未語，轉身往外走。
“上頭有人就是不一般，連上官都不放在眼里。”有人酸溜溜地說道。
文琪沒有理會身后的聲音，腳步不停地離開了。
他去到賢王府時，韓十娘正在安排的房間休息，他沒好打擾，獨自回了文府。
從工部到賢王府，又從賢王府到文府，等于是兜了一大圈，等他到文府時，天早就黑了。
“大公子你可算回來了，老爺夫人和公子都在等你用膳，咦，就大公子一人回來嗎？”文府管事往文琪身后看。
“我娘子在太子妃那，不便叫她回來。”文琪回答。
“那大公子快進屋吧，老爺他們都在等你。”文府管事催道。
文琪進了屋，迎上了幾雙眼睛的注視。
“怎回得這么晚？”文首輔神色淡淡。
“本想去接十娘一同前來，但她在太子妃那里歇下了，繞行了一路，回的晚了。”文琪解釋。
文首輔抬起下巴朝對面的空位點了下，“趕緊坐下用膳，飯菜都要涼了。”
文墨看著文琪身上的緋袍官服，神情復雜，嘴上客氣地恭賀：“恭喜大哥一躍成為五品員外郎。”
“你好好備考，憑父親在朝中的關系，你只要考得不算太差，自是前程坦蕩。”文琪說道。
文琪說得很隨意，文墨聽這話卻覺得很刺耳，在他耳里，這話就像在說他只能依靠父親才能達到文琪這樣的高度。
“多謝大哥關心，我自己的前程我自會憑本事去博取，無須靠任何人的關系。”文墨嘴角扯了扯。
趙氏滿意地看了眼文墨，當目光轉向文琪時，眸底掠過一抹厭惡。
突然，外頭傳來下人的通報聲：“老爺，太子妃派人傳訊給大公子。”
“快請進！”文首輔揚聲應道。
一個小公公走進來，先是朝文首輔行了禮，而后對文琪說道：“我家娘娘派奴來提醒文大人，明日的婚禮不可缺席。”
文琪起身點頭，“我記著了，有勞公公跑這一趟。”
小公公笑了笑，行了禮就匆匆離去。
“婚禮？什么婚禮？”文首輔看著文琪。
“太子妃的侍女綠茶姑娘明日將要出嫁。”文琪坦蕩地回答。
“即便是太子妃的侍女終歸也只是一個侍女罷了，你一個五品員外郎去參加一個侍女的成婚禮，說出去豈不是叫人笑話！”文首輔皺眉頭。
趙氏見機說道：“老爺說得甚是，你可讓你娘子出席，但你就不必去了，說出去叫別人如何看待我們文家。”
文琪神色平靜，“賢王已經認下綠茶姑娘做義女，明日賢王會以嫁女兒之禮為綠茶姑娘送嫁。”
“賢王？這廝倒是會見風使舵。”文首輔言語里透著對賢王的不屑，若是老賢王在，他會敬上三分，可現在茍延殘喘的賢王府他還真不放在眼里，滿朝文武也沒人會把賢王府放在眼里。
“綠茶姑娘嫁與的是鎮北王麾下黑甲衛統領。”文琪又補充了一句。
桌上突然陷入了沉默中。
好一會兒，文首輔吐出一口濁氣，沉聲道：“這一下既拉攏了太子，又拉攏了鎮北王，好手段！想不到這皇室宗親里最有城府之人竟是賢王，從前真是小瞧了他。”
文琪看了眼文首輔，他未曾見到賢王，對于賢王是不是最有城府之人他沒有發言權，但他知道，這件事里最關鍵的存在是甄姑娘。
若沒有甄姑娘首肯，賢王就算想認綠茶做女兒也是強求不來的。
“既然是賢王嫁女，太子妃還派了人來提醒，明日琪兒你就必須去一趟。”文首輔轉頭看向趙氏，“晚點夫人你備一份厚禮，明日讓琪兒帶去。”
趙氏目光微閃，笑著說道：“明日墨兒也跟你大哥去開開眼界。”
文墨心念一動，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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