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現的莉莉斯要顯得端莊多了。
她的長發還卷著一絲濕氣，混夾著沐浴露的清香，讓人賞心悅目……人對于美麗的追求，通常都是從觸感開始的。
視覺，嗅覺。
洛老板不否認莉莉斯真的擁有一副很好的皮囊——此時她并不是自由圣人的模樣，這應該是她本來的面貌，但其實也與女仆小姐有著六七分的相似。
當萬物的基因進化排列，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似乎都會出現趨同性。
“看來，你比較喜歡這種類型。”
“幾乎是完美的皮囊。”洛老板淡然一笑，并沒有吝嗇眼內的贊賞，“創造它的，看來花了不少的心思。”
莉莉斯輕笑了聲，此時的她心中缺失了恐懼……自然，也就變得無所畏懼似的。
但這不過只是暫時性質。
她的恐懼之心還在對方的手中——這一點，就讓她無比的投鼠忌器，如此說來，哪怕是缺失了恐懼之心，也算不上是真的無所畏懼了。
如此想著，莉莉斯一邊擦拭著頭發，渾身都洋溢著一股子慵懶的味道，過去的幾天對于她來說，實在太糟糕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過來的。
她默默地觀察著面前的這人。
他在這個核心書頁世界之中的小婭的哥哥——基本上，【蓋婭】之書里的男主角們，大部分情況之下，都是以女主角哥哥的設定而出現。
【蓋婭之書】是妹妹的日記，而妹妹日記中的哥哥，就是眼前的這位……恐怕，還是原裝正版的哥哥，而不是【蓋婭之書】中衍生出來的翻版。
借著沖洗的時間，莉莉斯已經考慮了許多的事情——包括此時應該以什么姿態來與對方繼續談話。
關鍵是，如果對方沒有存心殺死自己，而是打算合作的話，她能夠在這場合作之中，獲利什么。
他顯然對自己的美色沒什么興趣，這一點莉莉斯只是感到可惜，并未感覺到絕望，對于美色無動于衷的人不是沒有，只是極少——顯然，她比較倒霉地碰到了這極少的部分。
“你想知道什么就問吧。”莉莉斯打算用最簡單與直接的方式，“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不過，在這之前，你也要讓我知道，這樣做對我來說有什么好處。”
對于強者來說，最直接的往往是最好的……直接利益的核心。
“不死不滅如何。”洛老板微笑著道。
莉莉斯本能地就皺了皺眉頭，這種承諾在她聽來，實在是有著敷衍了事……甚至只是隨口說說的味道。
“不死不滅？”莉莉斯嬌笑了聲，“如果我便成了石頭，永恒存在，恐怕也沒有脫力不死不滅的范疇……這樣，太籠統了。”
“以你目前的身份，不死不滅。”洛老板直接加了一個條件。
莉莉斯不禁稍稍動容，她目露異色，輕笑道：“知道嗎，你現在的模樣，像極了一個詐騙犯。”
洛老板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清水，才淡然道：“你認識阿斯曼嗎？”
“阿斯曼？”莉莉斯皺了皺眉頭，對于話題的轉換并沒有任何的不適，她沉吟道：“你說的，是自由之城那家有好久歷史的成衣店的繼承人吧？”
“你知道她多少。”洛老板好奇問道。
莉莉斯道：“我不認識她，我知道她，只不過因為自由圣人的關系。天國的高層們讓我替代被交出去的自由圣人，那么我就要做許多的功課。自由圣人曾經與阿斯曼的先輩認識，也有寫在資料上……那么，為什么要問起這個人？”
“我在畫中的【棟雷米】村見過她，所以比較好奇。”洛老板想了想道。
“你說的是薔薇公館里的那副風景畫吧。”莉莉斯點了點頭，“這件事情我知道，但我沒能插手。整件事情具體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這件事情背后有大天使長的影子……但是，它想要做什么，我大概也能猜到。”
“因為猜到了，所以你打算脫離熾天之宮的控制，對嗎。”
莉莉斯淡然道：“其實我的圣人位格是真實的，我也曾經有想過，讓自己以這個身份一直繼續相下去……熾天之宮的熾天使們在控制我嗎？其實不然，這是雙向的，唯有我才能做到這件事情。所以，它們在控制我的同時，也會受到我的掣肘，甚至不得不滿足我一些不過分的要求。只要一想到哪怕是天國熾天之宮的天使們，都需要對我這樣一個被擺布的傀儡忌憚無比，感覺就真不錯呢。”
洛老板如傾聽著般看她。
莉莉斯目光忽然一黯，低聲道：“我不能忍受的，是它們真的將我當作是自由圣人……它們的眼中只有圣貞德的存在，它們徹底忘記了我的名字。”
洛老板想了想道：“你知道關于【圣水】的事情嗎。”
“你是說拜朗的事情吧。”莉莉斯輕笑了聲道：“拜朗這家伙，其實是一個野心極大的人。【晨曦之城】是沒有圣人的，它受所有圣人的監管……但圣人之間偶爾也會有矛盾的時候。所以，【晨曦】之城可以說是監管最嚴密的，但同時也是監管最混亂的。一直以來，【晨曦】之城的信仰狀態都很糟糕，直到拜朗出現了，以大票數成為了大總統，并且在短時間內，讓【晨曦之城】的信仰狀態，重新回到了七都的前列。”
“用的就是【圣水】的效果。”洛老板點了點頭。
莉莉斯道：“不錯，依靠的就是【圣水】……看來，你已經知道了不少。但你可知道，圣水的來歷？”
洛老板想了想道：“聽說是自由之城曾經的一位被驅逐的大學者所研究……那位茉莉安大師，也是外神蘇醒的【莫瑞甘】。”
“茉莉安是我驅逐的。”莉莉斯此時輕笑了聲，“以異端的身份……但當時【莫瑞甘】并沒有蘇醒，她的信仰也沒有任何的問題。我看中的，不過是她所制造出來的【圣水】。后來，我以一段的名義將她驅逐到了罪惡之地，一方面是希望她繼續做【圣水】的研究，另一方面則是避免她暴露在天命系統的監測之下。其實，天命系統很久之前就出現了不少問題，導致不少的圣光國信徒無法祈禱，熾天使們只能將這一批暫時安置在罪惡之地。這反而給了我一個很不錯的地方。”
洛老板道：“加爾文大學者呢？我知道他曾經帶著阿薩謝斯與盧迪克一同游歷，追尋著茉莉安的足跡。”
莉莉斯道：“茉莉安是在抵達了罪惡之地后，才外神蘇醒的。當世也出乎了我的意料，幸虧是在罪惡之地那種地方，否則也難以掩蓋。與此同時，加爾文也幾乎同一時間外神蘇醒。【莫瑞甘】與【梅林】都是來自凱爾特神系，投放進入圣光國度的時間相同，所以我懷疑，因為【莫瑞甘】的蘇醒，也引發了【梅林】的蘇醒。接連兩個外神的出現，已經出乎我意料了……但似乎，對于我來說，是一個很不錯的機會。”
“你想報復熾天之宮？”
“我只是想要證明，我能將自由之城打理得比真正的自由圣人更好，我要摧毀它的時候，也比任何人都更加的徹底。”莉莉斯眼中閃過一抹瘋狂之色，冷笑著道：“它們將我當做是玩物，我為什么不能將它們也視為玩具？”
“說說接下來的事情。”洛老板淡然道。
莉莉斯道：“我讓加爾文以游歷的方式，前往與茉莉安匯合。然而，雖然熾天之宮對罪惡之地的人一直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卻也不是一直不聞不問，茉莉安的覺醒，還是留下了痕跡。所以我知道了茉莉安的死亡，然后讓加爾文帶著兩個學生，發現了雪地當中的她，以及她懷抱中的孩子。”
“那個孩子就是克麗麗？”
“那個孩子是茉莉安，死去的不過是罪惡之地里一個普通的女人而已。”克麗麗淡然道：“對于擁有圣人位格的我來說，要讓一個圣光過人返回到嬰孩的狀態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更何況天命系統的漏洞越來越多了，事情就顯得更加的容易。”
洛老板搖搖頭道：“但事實上，【莫瑞甘】后來是以【華瑩】的身份出現……是自由之城杜蘭特城主的侄女。”
“【莫瑞甘】蘇醒之后，力量恢復得太快了，即使有我的掩蓋，終究會逃不過天命系統的自檢功能。”莉莉斯輕笑了聲道：“所以我做了個決定，將【莫瑞甘】進行了分割，將它的一半靈魂力量以及全部的記憶，都投放到了【華瑩】的身上，剩下的一半則是繼續作為克麗麗而成長。”
“這應該是對【莫瑞甘】的一種鉗制的手段吧。”洛老板點點頭：“但為什么要讓加爾文參與這件事情。”
“加爾文即是【梅林】，同樣來自凱爾特神系……但雖說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可不打表他與【莫瑞甘】是同一陣營的。我需要加爾文也暫時效忠于我，那么將克麗麗交給他，不是很好的獎勵嗎。”
洛老板搖了搖頭，“【莫瑞甘】女士還真是有些悲慘呢，生活在一個全都是算計的環境之中，只有她自己在老老實實地復仇。”
莉莉斯淡然道：“圣少女儀式的時候，加爾文暗中讓人將克麗麗引入了會場之中，一同帶入了【蓋婭之書】，這件事情并不是我的主意。但我大概有想到他想要做什么……他應該是打算在書頁世界之中，通過克麗麗來奪回【莫瑞甘】的力量，但并不需要【莫瑞甘】的記憶……這樣，他就能很好地繼承凱爾特神系之中死神的力量。這老爺子想法挺多的，而且野心也不小……那么，如果我沒猜錯的，你也見過他了，對嗎。”
洛老板避而不答，“你還沒告訴我，拜朗先生與【圣水】之間的聯系。”
莉莉斯道：“拜朗是茉莉安在罪惡之地創造出來的怪物，他就是新一代【圣水】的源頭，通過他……【晨曦之城】，其實真正地應該是掌握在我的手中。”
“不僅僅是【晨曦之城】。”洛老板道：“通過拜朗的手，甚至還將新一代的【圣水】流入其余的七都……你影響的，是整個圣光國度。”
“你覺得，這些被投入了圣光國度的信徒，他們真的幸福了嗎？”莉莉斯冷笑道：“這些信徒，被從不同的世界被接引而來，完完全全地改造過，將心中的原罪剝離……然而，思想是沒辦法改造的，無數年來，他們一代接著一代，始終會感到壓抑，始終會出現人性的本源沖動。祈禱一次次地壓下了這些人的原始欲望，卻只會讓這些原始欲望不斷積累，最終他們的思想會承受不住欲望之火的燃燒……我不過，是給這些可憐的羔羊們，提供了一些能夠釋放心中欲望的途徑而已。”
“類似諾斯塔所私下開設的地下賭場？”洛老板冷不丁道。
莉莉斯輕笑道：“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還要多謝……不錯，諾斯塔所經營的賭場確實是我背后在控制。不過，這不過是小小的一部分而已，類似的地方，在七都之中都有，這是一張極為龐大的，弄找了整個圣光國度的蜘蛛網，尤其是【晨曦之城】幾位發達的娛樂事業。”
洛老板瞇起了眼睛，“你甚至還控制了一批圣少女。”
莉莉斯似為發現洛老板此時目光變化，“只有自由之城才有圣少女儀式。圣少女是自由圣人在圣光國度中的代行者……這是一個無比耀眼的光環。你知不知道，擁有這樣光環的少女們，在七都的那些壓抑了許多欲望的人眼中，是何等的誘人？他們不可能真的去染指自由圣人，但如果是自由圣人的代行者，也是可以的啊。”
洛老板緩緩地吁了口氣，淡然道：“所以，你準備得差不多了。”
莉莉斯點了點頭，“我其實還沒有準備好，只不過大天使長突然降臨，并且開始排查七都之中的信仰賬目。它已經開始懷疑我了，那么我唯有行動……直到，在圣少女儀式會場發動【蓋婭之書】，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直到現在，還是打算繞開【蓋婭之書】的問題嗎，莉莉斯女士。”洛老板不禁嘆了口氣。
莉莉斯輕笑道：“我說了這么多，你還是沒有確切地告訴我，我能得到什么呢。”
洛邱幽幽地道：“看來，莉莉斯女士，你對于不死不滅真的不感興趣。”
莉莉斯媚眼如絲，道：“不要用這種騙小孩的話來哄我了，你對我的身體又不感興趣……還是，說點實際的吧。”
“你想要什么。”洛老板淡然問道。
“我要成為圣人。”莉莉斯平靜道：“真正的圣人……圣人，莉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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