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了一口煙，環視一周說道：“因為這可以很好地回應林大人對我的指控。”
眾人都保持沉默，暗自揣測他講這個故事的含義，等著他接下去真正的自辯。
“林大人指控我是大晉臥底，我不承認，為什么呢？”
“因為，我從來沒對芙蓉王國有過二心，這跟我說孝子故事是一個意思。”
林汝峰忍不住了：“楊大帥，你的心是怎么想的，還不是由你自己在說？”
楊子倫擺擺手，不疾不徐地說道：“林大人，你別急，聽我說下去。”
“我們知道，去敵國當一個臥底，要么是刺探對方的機密，要么是攪亂對方的治理。”
“從來沒聽說過，哪個臥底是拼命維護對方，讓對方治理變好，并毫不泄密的吧？”
“退一萬步說，假使有這樣的臥底，那這也是變了節的臥底吧？”
眾人保持沉默，看著楊子倫，等著他后續的話。
“而我自從到了芙蓉王國，請問做了哪一件傷害芙蓉王國，而有利于大晉的事情？”
“在座的各位，哪怕誰能舉一個例子出來，我也認。”
室內鴉雀無聲，大家都在思考楊子倫說的話。
林汝峰說道：“楊大帥，我們軍情司掌握很多機密，也許你已經傳了很多機密給大晉，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何況，越是高層臥底，越會表現得忠誠，越會展現能力，這樣才能獲得信任，獲得重用。”
楊子倫點點頭：“林大人的反駁不無道理，但關于是否泄密上，你也用的是也許這個詞。”
“也就是說，這個事情，我們彼此之間既不能證實，也不能證虛，那我們先擱置這個問題。”
“我先來回答你的第二段話，臥底為了獲得重用而表現的問題。”
“我想告訴你林大人，我來到芙蓉王國第一件事、是應杜睿倩大人的請求救大王。”
“請問，如果我是臥底，直接抓了杜睿倩交給王清明，不是一樣可以獲得重用？”
“請問，如果我是臥底，讓芙蓉王國保持分裂狀態、不是更好嗎？”
林汝峰搖搖頭，反駁道：“也許你精心計算過，救出王上，你能獲得更大的利益。”
“好吧，那大王應該知道，我一直在找結界，并且去了一趟，請問如果那次我走了，我這個臥底的目的是什么？”
“也許你是故意這樣做，假裝走一次，以此迷惑大家，好獲得王上更加充分地信任。”
嘿，這個林汝峰，還真特么會舌燦蓮花呢。
楊子倫盯著他看了一會，林汝峰毫不畏懼地與之對視。
“好吧，那我為王國設計金幣券和債券，并親手為王國賣出去三千萬，你又要怎么說？”
“楊大帥，且不說高層臥底肯定要表現出特別的能力，才能獲得重視與重用。”
“你能幫王國賣出債券，恰恰說明了你是大晉的臥底。”
“為什么？”
“剛開始賣出去的債券，是浙州晉明侯買的，他為什么要買？不就是幫你這個臥底立下功勞嗎？”
嘿，這個林汝峰還真不簡單，楊子倫略微思索了一下。
“晉明侯是想和王國做生意，我不過順水推舟而已，對于王國和他浙州來說，這是雙贏的事。”
“請問王國財政改善了，將大大增強對抗大晉的實力，我到底是在幫大晉還是在幫王國？”
“何況，賣完債券后，我依然是一個軍情司千戶，我有什么必要這么做？”
“楊大帥，也許前面你就是想憑此功勞升官，只是最后沒能如愿而已。”
兩人繼續唇槍舌劍了起來。
大家一會覺得楊子倫說得有理，一會又覺得林汝峰的反駁也很有道理。
楊子倫再次點點頭，這個林汝峰，還特么真是個人才。
“那就說平定南部吧，作為臥底的話，我只需要把南部三郡收回來，照樣是大功勞。”
“請問我為何要冒著巨大風險、去為王國開疆拓土？萬一失敗，我豈不是前功盡棄？”
“這......”
對于楊子倫這個質問，林汝峰一時間沒想到好的應答。
從大晉臥底的角度來說，實屬多此一舉，很可能得不償失。
他在心里苦苦思索，莫非楊子倫還有更大的圖謀，所以才會如此？
楊子倫搖搖頭：“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作為臥底，我最好的策略是一邊收復南部，一邊讓王國軍隊付出巨大傷亡，以此削減王國的實力，對吧？”
“......”林汝峰不說話。
“我為何要讓肖大人趕制新式軍械，你可知道這是大晉王朝都沒有的軍械？”
“我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減少王國軍士的傷亡，一個臥底為什么要這么做？”
“何況，你也應該知道，王國學會了制造大炮，并不是只能用于南部。”
“......”林汝峰沉默。
這個問題他的確也想不通。
“為了減少平南軍的傷亡，我親身上陣，獨自攻破越雋城門，劉大人，你看到了的吧？”
劉世松趕緊說道：“我可以為大帥作證，大帥獨自一人擊破了越雋城門，大軍隨后才攻城。”
“林大人，刀兵無情，萬一出點事，我這個臥底豈不是白干？你如果是我這個臥底，你會這么干嗎？”
“......”林汝峰不語。
“何況，哪有大帥親身上陣的，我即使要表現，遠在千里之外，是表現給普通軍士看嗎？”
“請問我有什么必要這么干？”
“......”林汝峰繼續不語。
“林大人，我為王國建鎮南關，建平南軍烈士陵園，這能起到什么作用，你不會不明白吧？”
“作為一個臥底，這種增加敵國人民精氣神與凝聚力的事情，在沒人要求的時候，你會主動去干嗎？”
“......”林汝峰徹底沉默。
楊子倫繼續說道：“我舉薦杜明駿為南部總督，仔細告訴他如何治理巫族，如何讓南部長治久安。”
“作為真正的臥底，難道不應該讓芙蓉王國南部越來越亂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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