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傷口都被笑痛了，只有收聲忍住，但身體卻一抖一抖的。
他知道自己的路快走到盡頭，但此刻和楊子倫聊起天來卻是那么開心，似乎一切如常。
笑了好一陣，楚向天又換了一個話題。
“對了，當時晉桓讓周平接管軍情司的命令來得太快，我沒來得及把你資料藏起來。”
“但我警告過他，你是大晉王朝的重要臥底，是為大晉以及攝政王服務的，我賭他不敢亂來，但心里還是有些隱隱不安。”
“算了，楚大人，別想這些了。”
“那周平沒有亂來吧？”
“哼，他狗日的，把老子的資料，轉手就給芙蓉王國首輔杜孝勇派來的特使了。”
楚向天渾身一震：“什么？這家伙為了私仇，竟然這么沒大局觀？真是該死，那你的身份暴露了嗎？”
“沒有，楚大人，你放心，我已經過關了。”
楚向天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我就知道，沒有什么事能難倒你。”
“那是，周平他也不想想，我可是你楚大人的人。”
“呵呵，楊子倫，當時如果暴露了，你怕死嗎？”
“怕錘子，弄死當睡著。”
“哈哈哈。”
楚向天忍不住笑了起來，楊子倫這種獨特的回答方法，總是讓他忍不住笑。
“楚大人，我告訴你，其實大部分人在二三十歲上就死去了，所以沒什么好怕的。”
“啊，這是什么說法？”
“因為很多人在過了這個年齡的時候，他們就只是成為了自己的影子。”
“此后余生，不過是日復一日地重復前面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所愛所恨。”
“你說，這跟死了其實也區別不大吧？”
楚向天點點頭，這說法還有點新奇呢。
“楊子倫，你總會說出很多令人耳目一新的話，你真的是來自星空的夏人嗎？”
“我也不曉得，或許是吧。”
楚向天頓時感嘆道：“怪不得你對燕王他們說的話那么有見地，也怪不得你的平南奏能寫那么好，楊子倫，你能為我寫兩句嗎？隨便什么都成。”
“行，楚大人，但你得讓我想一想。”
“哎，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我要死了，不能和你相處下去了。”
“楚大人，你不是說，我們的靈魂，最后都會回到星空深處？”
“呵呵，這個典故還是我師父給我講的。”
“哦。”
“你知道嗎，我也是隱世宗門出來的。”
“你的宗門叫什么名字啊？”
“沒有名字。”
“什么？”
“你不知道，我們這宗門啊，就只有我師父和我兩個人。”
“為什么？”
“本來師父就是一個人在隱世修行，我是孤兒，師父撿到我以后，就成了兩個人，所以也無所謂名字了。”
“......”
“我告訴你，我的師父啊，他是可好的一個人了，我的名字也是他給我起的，你知道什么意思嗎？”
“你說來聽聽。”
“師父說，天是萬物主宰，充滿了令人敬畏和神秘的力量，也代表著純粹和高尚。”
“男兒應該有遠大的理想，不怕任何挫折，要像天一樣，做一個有良知、有夢想的人。”
楊子倫點點頭：“你師父說得真好，向天這個名字也充滿了追求和向上的力量。”
楚向天呵呵笑了起來：“師父一直鼓勵我走出大山，別再像他一樣隱世修行了。”
“為什么？”
“他說，向天啊，修行乃是逆天而行，成功者寥寥，你應該去看看外面的精彩，才不枉活一生。”
“他每次都給我說，向天啊，你一定要成個家，不然等師父走了，你就只有一個人了。”
“哎，我覺得自己真是對不起師父啊。”
楊子倫問道：“為什么？”
“你看我現在，家沒有，人沒有，什么都沒有了。”
楊子倫撇撇嘴：“瞧你說的，你不是還有一身的傷嗎？”
楚向天聞聲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噗的一聲笑了起來。
“楊子倫，你小子是嫌我死得不夠快嗎？”
楊子倫笑著搖搖頭：“一直催你成家，看來你師父很在意你啊。”
“呵呵，我覺得不只是這個原因。”
楊子倫很納悶，問道：“那還有什么原因？”
“我覺得是師父嫌我長大了，不好玩了，他可喜歡小孩子了。”
“為什么？”
“我師父常說，人啊，在小孩子面前，其實就是一種修行。”
楊子倫頓時來了興趣：“楚大人，這是什么意思？你說仔細一點呢。”
“師父說，小孩子投胎到你家里，無非就是四種原因。”
“哪四種？”
“來報恩的，來報仇的，來討債的，來還債的，所以，有的孩子無比乖巧，有的孩子卻會讓你發瘋抓狂。”
楊子倫頓時呵呵笑了起來，這說法還挺有意思。
“師父說，所以，小孩子既是老天對我們的恩賜，也是給我們的劫難。”
楊子倫點點頭：“楚大人，你師父的話很有深意啊。”
“師父說，再調皮、再不聽話的小孩子，也別跟他們置氣，能靜靜地看著他們快樂成長的話，你的心境就成熟了。”
“楚大人，這是為什么呢？”
楚向天強忍住笑意說道：“管他是報恩還是報仇的，反正，他們快樂也就那么幾年。”
“他們一旦長大，會跟我們現在一個樣，所有的苦和疼一樣都跑不掉。”
“哈哈哈。”
楊子倫大笑了起來，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人生啊，不就是這樣一個個的循環輪回么，所有階段的苦難，你注定躲不過。
“不過師父還是很在意我的，走之前，他抓住我的手說，向天，你不成個家，師父走也走得不安心啊。”
“楊子倫，你也有過家的吧？”
“嗯。”
楊子倫點點頭，楚向天的話，讓他想起了自己爺爺奶奶、父母叔伯等人。
楚向天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你說說，家是一個什么感覺？”
“家啊，也許就是三餐茶飯，四季衣裳，夫妻舉案齊眉，孩子歡聲笑語，長輩護著晚輩，晚輩孝順長輩，彼此不愿離散的一個煙火人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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