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天涯孤鴻 > 第十七章:桃花山上
  那天,羅香雪和柳如煙在仙人居驛道分別之后,不覺已過去數日。

  一想起和柳如煙的初次相遇相識的情景,她心里便升騰起一種飄飄緲緲的溫柔感覺。

  數日前和他在客棧里的不期而遇,更令她有一種莫名的歡喜,心里面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隱隱顫動,似有一只若隱若現的小鹿跑進了她的心里,肆無忌憚的亂跳亂撞。擾得她心神不寧,卻又感覺心中愉悅,這種莫可名狀的感覺讓她的心情變得明亮而輕盈。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究竟是種什么樣的感覺。只是覺得,自從那日在客棧和他再度相遇之后,她忽然感覺這個世上的一切都變得那么美好!

  這幾天里,她幾乎游遍了仙人居附近的每一處風光旖旎之地,也品嘗了許多以前從未吃到過的美食。

  這仙人居小鎮本就不大,從頭走到尾,就只有那么樣一條長街,不知不覺就逛了個遍。

  她這次本是瞞著爹爹和娘親,偷偷跑下山來的。現在,她就像是一只逃出囚籠的鳥兒,盡情享受著不被管束的悠閑時光。

  山外的世界讓她感到既熱鬧又新奇,不像待在山里面,枯燥又煩悶。最讓她抓狂的,還是爹爹和娘親每日都逼著她練功,學琴。

  她早已經厭倦了那樣的生活,若不偷偷跑下山來放松一下,只怕遲早都要瘋掉。

  算一算日子,今天已經是她下山來的第四天了。一早,她穿著一身男裝長衫,手提長劍剛從房間里出來,就碰上小二急急忙忙地端著早點上樓來。

  那小二看見她,便向她笑呵呵的打招呼:“客官,今兒個起這么早啊?客官這一早可是要去哪里?小的給客官準備好了早點,客官可是要吃一點?”那小二望著她笑得一臉燦爛。

  羅香雪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仿佛沒睡醒的樣子,揉著眼慢吞吞的說道:“小二哥,都有些什么好吃的?”說罷,看了看盤里的食物。

  見托盤里放著幾個碗碟,有牛奶,點心,油條和雞蛋。正冒著熱氣,看上去新鮮得很。她正感覺腹中饑腸轆轆,便抓起幾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塞進嘴里,一陣狼吞虎咽。

  那小二看著她一副窮酸樣的吃相,驚得翻了翻白眼,心里暗道:“這人莫非是餓死鬼投的胎?”

  原來,她昨夜回來得太晚,在外面逛悠了一天,又感覺非常疲憊,回到客棧,甚至忘記了吃晚飯,徑直回房里睡下了。早晨醒來,便覺得腹中空空,饑餓難耐。

  昨日黃昏,她路過一條僻巷時,忽然看見有個中年婦人在巷道里哭哭啼啼的,一邊哭,嘴里一邊咒罵,看她哭得涕淚橫流,遂覺得奇怪,急忙走上前去詢問是怎么回事。

  那婦人眼淚汪汪的說,自己方才遇到了一個劫匪,將她身上的銀子,全都搶走了。

  羅香雪聽完婦人的哭訴,問清劫匪逃走的方向后,她順著長長的巷口一路追出去,追了兩百米開外,遂看到劫匪的衣角在轉角處一閃。她火速追過去一看,那劫匪卻已不見了蹤影。

  等她氣喘吁吁的返回到巷子里時,那婦人已經不知去向。

  她心里生出一陣莫名的惱怒,不知是因著劫匪的殘忍無情?還是自己的愛管閑事?一番折騰,她只能拖著疲憊的身軀,慢悠悠地回到了客棧。

  她昨日在街市上逛悠時,無意中聽到有一幫人在圍坐議論,說是在這附近桃花山上有個叫“飛仙觀”的道觀,道觀里住了個料事如神的道長。

  據說,這道長的道行高深,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卜卦吉兇,看相算命,陰陽五行,風水易理,可謂是樣樣精通。

  更傳神的是,據說他只要看一眼人的面相,便能預測出此人的前世今生:從何年何月何日何時何地出生的,到何年何月何日何時何地將要死去,都能測得一清二楚,不僅如此,還能講出一番道理來,讓前去問卦求簽的人聽得是心服口服。

  仿佛一個和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所經歷的一生,他便是那親眼所見的旁觀者。聽起來,當真是玄妙莫測!

  昨日在集市上,她去觀賞了一個街邊賣藝之后,在返回客棧的路上見一群人圍坐在一起,津津樂道地議論著什么,便好奇的湊上前去聆聽,于是,她決定今日一早便前往桃花山,見一見這位傳說中的神秘道長。想親眼看一看,他是否真如傳說的那般厲害!

  在山下的這幾日,她見到聽到的稀奇事已經不少了,但這個神秘的道長,卻是勾起了她十足的好奇心。她非要見一見這個道長不可!

  因為初來乍到,人地生疏,她并不知道前往桃花山“飛仙觀”的路該怎么走,遂來到路邊一家茶鋪前,欲向店家打聽一下。

  她牽著馬剛走到茶鋪前,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便迎了上來,笑嘻嘻的問道:“這位客官早上好!客官想喝點什么茶呢?”

  他見羅香雪手里提著長劍,肩上挎著包袱,腰上別著個水壺,一看便知是行走江湖的人。

  這樣裝扮的人,他見得多了,知道江湖中人大多性情古怪,脾氣暴躁,若是稍有慢待,他們一旦發起火來,可夠他喝一壺的。輕則店鋪被砸,重則說不定會招來殺身之禍。

  所以,他總是唯唯諾諾,生怕得罪了各路神仙。

  羅香雪卻是個脾氣溫和的“神仙”,她對中年男子抱拳一禮,微笑著說道:“請問店家,可知道前往飛仙觀的路該怎么走?”

  那中年男子見她答非所問,心想,這人原來不是來喝茶的,心下便有些不快,但仍舊笑臉相迎,訕訕的說道:“客官這是要去飛仙觀吶,”

  他略一思忖,眨巴著眼說道“飛仙觀就在前面五里地的桃花山上,我們這里的人都知道,卻不知客官要去飛仙觀做甚?”

  他笑容頓斂,臉上現出一種怪異的神情,仿佛帶著些許怯懦蒼惶。

  羅香雪一聽,點了點頭,又見這中年男子神情有怪異,心下頓時生出疑惑。卻又不便問起,便朝中年男子抱了抱拳,微微一笑,說道:“我也沒什么要緊事,就是前去逛一逛,多謝店家指路!”

  那中年男子仍想再攬攬生意,遂又問道:“客官可要先喝杯茶再去?我們店里有上好的毛峰,鐵觀音,竹葉青,茉莉花,龍井………”他一口氣說出一大堆茶品來。

  羅香雪見店家十分熱情,方才又為自己指路,本不想喝,卻也不好推辭,便說道:“也好,那就給我來一杯竹葉青吧!”

  她隨即將馬拴在店鋪旁的柳樹上,找了張桌子跨步坐下,將長劍和包袱擱在桌上。

  早晨的空氣異常清新,夾帶著些許涼意,白白的晨霧籠罩在房舍間。

  此刻,她坐在這里,不禁又想起了,那日在醉仙樓客棧里與柳如煙不期而遇的情景,兩人本是陌路,卻鬼使神差的擠在一張桌子上,從開始的別扭到漸漸的認出彼此,相談甚歡,后來更是借地結拜,依依分別……那日發生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她感嘆著,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她心里想著:也不知道分別數日后,他現在怎么樣了?是否已平安的到達翠華山?又是否順利地接回了她的妹妹?此刻,他又在做什么呢?他會不會偶爾的想起我來?………

  想到這些,她忽然又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她甚至又想起了爹和娘,在山里的時候,他們總是對她非常嚴厲,每天都會安排她做許多她本不愿意做的事。

  不是四處采藥,就是練功學琴,整天待在山里面,她都快悶死了,而爹和娘,也許從不會知道她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想過什么樣的生活?他們總愛把自己的喜好強加在她的身上。這不得不令她感到厭倦和反叛。

  而現在,自己偷偷跑下山來,他們在家里找不到她,一定著急死了!可她又實在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自己跑出來之前,給爹娘留了一封書信藏在枕頭下,也不知道他們是否看到?

  從山里出來已經有好些天了,她忽又情不自禁的想念起爹娘來,也許,在她的心里,她還是深深的愛著他們,牽掛著他們的。

  可為什么,這樣的情緒只有在離開后才能顯現出來呢?

  她坐在那里,忽然想了很多,想起柳如煙,也想起了爹和娘。

  曾經,她一度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他們親生的?特別是他們對她嚴厲訓斥的時候。

  而此刻,她的心里已經沒有了怨恨,只有深深的思念!

  所以,她又作出了一個決定:今天去了飛仙觀后,便回家去,回到爹和娘的身邊!

  正當她望著遠處幾株垂柳發呆的時候,店家已經將茶水端到她面前,笑嘻嘻的說道:“這位客官,請用茶!”聽到店家的話,她方才回過神來。

  望了一眼柳樹下的馬,端起茶杯,小口小口的喝起來。這茶味道還不錯,聞著清香,喝進嘴里有些許微微的青澀,這才是上好的鮮品竹葉青。

  在家里的時候,爹爹酷愛喝茶,她常常背上竹簍去幾里外的月亮灣茶園,為父親采摘鮮茶,所以,對茶的好次之分,她是略知一二的。

  盞茶過后,她從衣兜里掏出幾塊碎銀付了茶錢。在店家略帶疑惑的目光下,踏上前往飛仙觀的路。

  此時,正是早上九點,今天的天氣并不太好。忽然,陰郁的天空中竟下起雨來,雨勢雖不甚大,卻也足可淋濕衣襟。

  她騎著馬不疾不徐的奔跑起來,蹄聲得得,駿馬在官道上奔騰了一陣,越過了一片青綠色田野和一排排紅墻灰檐的村舍。

  見雨勢并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少一會兒,身上已被密集的雨點淋濕了,駿馬奔騰極快,四野里又吹起了風,她只覺得身上冷嗖嗖的,忍不住一陣哆嗦,打了個寒噤。

  那馬身上被淋濕了,有些不自在,漸漸放緩了腳步,似乎在鬧著情緒,仰首發出幾聲嘶鳴。

  這時,她已進入桃花山境內,拐進了一條山道上,道路還算寬闊,兩旁布滿郁郁蔥蔥的林蔭,見雨勢綿綿,一時半會還停不下來。

  她心想:得先尋一個避雨的地方才好,待雨停了,再上山去。

  她舉目四下打望,見前面不遠處的林蔭里有一座四角山亭,隨即策馬來到山亭前。勒緊韁繩,翻身下馬。將馬拴在亭檐下,快步走了進去。

  山亭中間有一張四方石桌,周圍有幾張石凳,她剛想坐下歇息。忽然,耳邊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問君欲往何處去?桃花山畔仙人觀!”

  只聽得一首七律吟誦罷,自林蔭道的轉角處匆匆忙忙的跑出來一個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他身著一件青布坎肩,發髻高挽,額頭寬闊,星目眨動間帶著微微慌亂的神色。他手里拿著把小鋤頭,一邊跑著,一邊用手遮擋著頭頂的雨水,他背上背著個小竹簍,里面似乎裝的是一些青青綠綠的藥草。

  身上的衣衫也已打濕,他很快來到亭前,一腳剛踏上臺階,一抬頭,便看見亭子里坐了個“白衣少年”,幾乎嚇了他一跳,他定眼看了看眼前的“白衣少年”,咧著嘴朝這“少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雨下得可真不是時候,剛上山來,便遇到了下雨,濕了我一身,真是倒霉。”說罷,放下竹簍,用手抖了抖身上的塵屑。

  “白衣少年”羅香雪見他被雨水淋得像個落湯雞似的,用手捂著嘴不禁想笑,卻又忍住。瞟了他一眼,隨即又抬頭望著亭檐,顧盼左右。

  那年青人抖罷塵屑,又自顧自的找了個位置坐下來,身上已被雨水濕潤,冷嗖嗖的,甚不自在。

  突然,他一眼瞥見“白衣少年”身旁的長劍,心下一愣,警覺起來,心想:“看這少年的打扮,莫非是江湖中人?感覺他有些怪怪的,我還是莫要招惹的好。”隨即,他起身挪動一下位置,坐得離“白衣少年”更遠了些。

  兩人坐在亭子里,自顧自打望著四周的山野景色。誰也沒開口,氣氛變得有些怪怪的。

  這時,雨勢已漸漸微弱,一陣山風吹來,夾帶著一股香甜的草木芬芳撲鼻而來,令人神清氣爽。

  那年青人吶吶著,想說點什么,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咽了回去。偶爾偷偷瞟一眼白衣少年,看見那柄長劍,又似乎有些怯意。

  這時,“白衣少年”羅香雪深深嘆了口氣,抬頭望了望天空,喃喃自語起來:“唉,沒想到第一次來這山上,就遇到下雨,真是天不作美,看來,桃花山并不歡迎我這個客人啊!”

  她仿似自言自語,說罷,又禁不住眼角瞟向那年青人。那年青人恰好也正瞄向她,瞬間四目相接,彼此愕然,立刻收回了目光。

  那年青人突然搭話,說道:“請問這位公子是來桃花山游玩嗎?”他說著,轉頭看著白衣少年羅香雪。

  “白衣少年”羅香雪聞言一怔,隨即朝他微微一笑,說道:“嗯,在下方才路過此地,天上突然下起雨來,見這里有個山亭,便進來避一避。”

  那年青人吶吶著,也朝她笑了笑,道:“哦,原來是這樣,我一早來山上采藥,不想突然下起雨來了,也只得進來避避。”

  他隨即又問道“聽公子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白衣少年”羅香雪眉頭一皺,秀目眨動,疑惑的說道:“閣下怎知我不是本地人?”她心下詫異,這人是怎么看出來的。

  那年青人撓撓頭,哈哈笑道:“不瞞公子,我家就在山腳下,每天都能見著許多遠道而來的外地人。看公子這一身打扮,還有說話的口音,就知道了。”他理了理衣袖,站起身來,在亭子里慢慢踱步。

  “白衣少年”羅香雪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幽幽道:“閣下真是好眼力,在下確實不是本地人,”她頓了頓,猶豫著說道“那閣下看我像是哪里人呢?”她忽然感覺這采藥的年青人挺有趣,心下漸漸放松了戒備。

  那年青人眉頭一皺,略作思索狀,看著“白衣少年”,有些吶吶著說道:“嗯嗯,我看公子的面相,莫非是蜀地人?”他微微打量著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羅香雪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一眼,幽幽說道:“哦,看面相?敢情閣下還會給人看相?”她隨即站起身來,緩緩踱著步子,走到亭檐處,轉頭看著他“那閣下,可否替我看看,我是什么相?”她忽然露出調皮的表情。

  那年青人聞言,呵呵笑道:“公子取笑了,我哪里會看什么面相,只是隨意猜測罷了。”他又伸手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躊躇著。

  “白衣少年”羅香雪看了看天色,緩緩道:“剛才閣下猜的不對,我不是蜀地人。”

  那年青人好奇的說道:“哦,我只是隨意瞎猜的,公子可別見怪啊!”他頓了頓,又說“不是蜀地,是哪里?”他似乎一定要弄個明白。

  “不瞞閣下,我是秦地人。”羅香雪看著他,微微一笑。

  “哦,秦地人?”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秦地是在哪里?離這里遠不遠?”他仿佛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白衣少年”羅香雪作思索狀,說道:“秦地離這里不遠,就在蜀地邊境。”

  那年青人“哦”了一聲,仿佛明白了一些。他忽然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今天上山來,沒找到娘要的那一味藥草,只怕回去又要挨罵了。”他有些憂心忡忡。

  羅香雪見他面露憂色,疑惑的問道:“是你娘叫你來山上采藥的?”

  “嗯。我娘說,山上有一味藥草能治我爹的風濕病,今天一早就讓我上山來尋,”他略顯失望的樣子“可是,我在山上找遍了半座山,也沒找到那種藥草。”說罷,又深深嘆了口氣。

  羅香雪好奇的問道:“治風濕病?卻不知是什么藥草?”

  年青人急忙說道:“我娘說,那種藥叫牛膝。治療風濕病很厲害,羌活,杜仲,五加皮我都尋到了,卻惟有這味藥尋不見。”

  他看了看地上的竹簍,幽幽說道“我娘說,非要這幾味藥加在一起,才能湊效,要是湊不齊,也沒法治我爹的風濕病,爹的風濕病很嚴重,發作起來,常常疼得睡不著覺!尤其是天冷的時候,疼得更厲害!”

  羅香雪見他說起他爹的病,顯得異常焦慮,便頓時對他生出一抹好感。

  她對他笑了笑,安慰他說道:“看得出,你對你爹娘很孝順,別著急,慢慢來,總能尋見的。”隨即,她又說道:“我們聊了那么久,還沒請教你怎么稱呼?”她緩緩走到石凳旁坐下。

  那年青人對她眉開眼笑的說道:“我叫花不凡,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啊?”

  羅香雪心下一頓,秀眼眨動,沉吟著道:“我姓羅,名香雪。”她見他甚是真誠,也不想瞞他。

  花不凡一聽,眼睛發亮,口中輕輕念叨著:“羅香雪,你這名字真好聽!嗯,羅…香…雪,嗯嗯,好名字!真是好名字!”說罷,隨即又覺得納悶起來,皺起眉頭說道:“羅公子,這名字好特別,只是……”他略有些猶豫著,面上現出一絲別扭。吶吶著,不知該怎么說。

  羅香雪見他欲說還休,心中一怔,疑惑的問道:“只是什么?”她淡淡的看著他,似笑非笑。

  花不凡撓撓頭,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羅公子,呵呵……我只是……只是覺得有點怪怪的,不知當說不當說。”

  羅香雪白了他一眼,悠悠說道:“怪怪的?什么怪怪的?花兄倒是說說看!”她嘴上說的平淡,不動聲色,心下已忐忑起來,仿佛察覺到了什么!

  花不凡吶吶著,似乎有些難為情的樣子,望著她小心翼翼的說道:“我要是說了,公子可別生氣啊?”

  羅香雪心中一動,正色道:“有什么怪怪的?花兄但說無妨!我保證不生氣。”看著花不凡吞吞吐吐的樣子,她又忍不住想笑,但撇撇嘴,忍住沒笑出來。

  花不凡打量著她的臉色,試探著說道:“羅公子這名字確實好聽,可……可總覺得像是女人的名字!”

  羅香雪聽他這么一說,心下一陣猛然顫動,心想:原來他已發現我是個女人!這豈不是要被他取笑一番,真是丟死人了,該怎么說才好呢?

  她隨即轉過頭去,背對著他,臉上已顯露出慌亂的神色,但轉瞬又強裝鎮定,正色著道:“啊?什么?女人的名字?怎么會是女人的名字呢?”她故意向前走兩步,離他遠一點,生怕他看出她的慌亂和心虛。立馬斜了他一眼,說道“難道只有女人才能取這樣的名字嗎?”

  花不凡一愣,隨即呵呵笑道:“我只是隨便說說,羅公子可千萬別見怪啊!”

  其實,自他踏進這山亭里時,見到她的第一眼,便感覺這少年人皮膚白皙,眉青目秀,面若桃花,舉手投足間的動作神態,還有說話的語氣聲音……全都像極了女人!

  只是她偏偏穿著一身男裝,全身上下也都是男人打扮,所以并沒有往這方面猜測,而如今,卻是聽到她的名字,帶著無盡的溫婉柔美,分明就是個女人家的名字!哪有男人會取這樣柔柔軟軟的名字?

  看來,這花不凡非但不傻,心思還當真比女人還細!居然從她的儀態和名字已經猜到她是個女流之輩。

  他是怕自己如此唐突的一句話,惹得她不高興起來,甚或惱羞成怒,拔劍相向……她身旁那柄長劍黑乎乎的,像極了一條蛇,萬一惹怒了她,那可不是好玩的。

  看樣子,她一身江湖中人的打扮,一個人提著劍四處游蕩,還敢單槍匹馬來這山林中……也絕非等閑之輩!說不定還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呢!

  其實,羅香雪心里也直打鼓,生怕他瞧出自己的女人身份,自己這樣女扮男裝,豈不是要被他笑掉大牙?萬一被他拆穿了,那豈不是太丟人現眼了嗎!

  所以,為了避免尷尬,她當即插開話題:“我看花兄為人直率,不如你我就交個朋友,如何?”她斜了他一眼,剛才他的猜測,令她既尷尬,又覺好笑,覺得這人甚是有趣,心下對他生有好感,頗愿和他結識。人在江湖上走,多一個朋友總不是什么壞事!

  花不凡望了望天色,雨過初晴,天上的陰郁之氣已逐漸散去,變得敞亮開來。遠處的山峰上還升騰起了一抹彩虹!

  山林中鳥雀鳴叫,為這寂靜的空山增加了不少生氣!一陣山風吹過,將樹葉上的雨水撒落下來!

  羅香雪的馬猶自在原地來回踱步,甩動著馬尾,它也盡情地呼吸著雨后山林里清爽的氣息!

  花不凡一聽,這俊美的少年愿和他做朋友,他頓時喜不自禁,心想:自己從小也沒幾個知心的朋友,本來是有一個手足哥哥的,但早些年間,莫名其妙得了一場大病,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去了,現在家里除了爹和娘,便沒有別的親人了。平時自己有什么心事也沒有朋友可以分享!雖然家里有爹和娘,但有些心事也是不便和他們說的……

  心下想著,他當即眉眼一展,喜不自禁的說道:“羅公子愿意和我交朋友,那敢情好!我真是求之不得哩,這真是太好了!”他頓了頓,又說道“那我們以后便以兄弟相稱了!只是,只是不知道羅兄今年貴庚?”

  羅香雪轉過頭來,看著他,微微一笑道:“我啊……”她忽然猶豫著,悠悠道“花兄,還是你先說吧?”女人在當別人問起年齡時,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她不覺的又露出了女人的忸怩之態。

  這不經意間的忸怩,自然被范不凡看在眼里,只是他裝著沒看見,不如就將這個秘密一直埋在心里罷。

  他心里忍不住暗暗發笑,呆了半晌,正色道:“好吧,那就我先說,不瞞羅兄,我今年剛滿二十歲。羅兄,你呢?”

  羅香雪秀目眨動,幽幽道:“我今年十八,那你比我大,”她莞爾一笑“那我就該叫你一聲哥哥了。”

  說罷,故作姿態,朝花不凡抱了抱拳,躬身一禮道:“小弟羅香雪,見過花哥哥!”

  她這作勢一禮,頓時將兩人逗樂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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