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言。
夏可蘭以為，男人對她的空間異能過于震撼，一時不能消化，需要時間。
衛海洋是混亂了一陣，之后他想到了更多的事，心情也變得更復雜。
夏可蘭感覺胸口隱隱悶疼，有些精神不濟，也沒功夫管男人的想法，抱著孩子先回房休息去了。
進屋時，衛海洋的電話響了。
他接起來喚了一聲，“教授，抱歉，我現在小商品批發城這邊。嗯，我會回來。辦得差不多了，那我明天訂票……”
他接著電話走到了窗邊，夏可蘭進屋后，有些失力地跌坐在大床上。
心，無力地墜到了底。
他還是要回研究院了嗎？
揉著悶脹疼痛的胸口，夏可蘭抱著女兒睡著了。
但這一晚她睡得并不安穩，夢里前世今生交織，她恐怖害怕，又瘋狂兇狠，驚醒時，她淚流滿面，看到女兒安祥熟睡的小臉才放松下來，重新入睡。
衛海洋這一晚也睡得不好，他琢磨了一整晚，早上八點時，試著敲響了女人的臥室門。
“夏可蘭，你醒了嗎？我有事跟你商量。”
夏可蘭早醒了，她直接給女兒兌了靈葉奶，剛好喝完了一瓶。
小家伙踢踢腿兒，繼續睡香香。
她神色溫淡地出來，看著男人。
衛海洋的目光微轉，說，“房子的安防設計我已經做好了，你帶回去給我爸。看不懂的地方，隨時跟我聯系，我的電話24小時不關機。”
夏可蘭看著男人遞來的u盤和打印好的資料，這是電子檔、紙質檔和備份檔，都給她準備好了。
“目前東西也買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蔬菜瓜果類，你回福城再買新鮮的囤上，價格更便宜實惠。”
“如果還需要什么特殊物品，可以打電話給我。”
“股票賬戶上贖回500萬，我已經打給保姆車定制廠，最晚能在六月底拿到。”
“剩下還有400萬，除掉200萬用來付車子的尾款。”
“裝修要加裝的太陽能、地暖、防爆玻璃、監控系統等等，預算我也做在文檔里，有一些我已經下單了，剩下還有50萬左右的建材，你讓我爸陪你去買，他這方面門路應該不少。”
“你房子里專門空出的近三十坪的地，想種菜的話，還得囤些土，種子。”
“對了，你以后若還是要開理療店，相關的用品和艾葉這些藥材，有備吧？中草藥這些，也應該備些。”
衛海洋一條條地說完，十幾二十條，巨細無遺。
等他說完，夏可蘭輕輕一笑，接過所有東西，道了謝。
“洋哥，辛苦你這段時間陪我東奔西跑了。你是要回海城吧，那我就不耽擱你了。”
“我也定好了回福城的高鐵票，晚點就走。”
衛海洋明顯一怔，半晌才道，“幾點的車，我送你。”
夏可蘭說了個時間，衛海洋看了表，又一頓安排。
他在屋子里收拾東西，一邊往她的媽咪包里塞東西，“你和寶寶的紙尿褲我分兩頭放了。防狼噴霧和電擊木倉沒法帶身上，你是放空間里的吧！那就好。
證件我裝在一個電子套里，有智能ai連著你的手機，可以用手機找，如果有人偷盜也會有警示。”
“手機我安了個防盜功能，連上你的ai眼鏡，如果被人拿到就會自動報警。”
“還有……”
夏可蘭有些受不了，“衛海洋，你真像個老媽子。”
衛海洋，“……”
瞬間消聲了。
車站
現在坐車只需要身份證刷一刷，就能進站了。
夏可蘭也不擔心男人看到她的車次情況，到了候車室后，她穩坐泰山。
問，“你的車是幾點？”
衛海洋道，“十點。”
還差一刻鐘，這是打定主意要走了啊！
“你去你的候車廳吧，我的車還有一個多小時。我又不是沒一個人帶娃趕過車。”夏可蘭不以為意地拉起女兒的小手手，朝男人招了招，故意俏皮地說，“來，朵寶給大舅說拜拜。”
“咿呀，嗚……”朵寶剛醒過來，就聽說衛海洋要跟自己分開了，哇一聲哭出來。
又大又響亮，就是不想衛海洋走的意思，小手手一攥住大拇指就緊得不得了。
夏可蘭好笑又無奈，扳開了女兒的小手手，小家伙哭得慘了。
可這時候廣播已經在播報男人的車次到了。
衛海洋看著小家伙哭出了眼淚鼻涕，心都快擰成碎渣渣了。
夏可蘭只得背轉過身去，“你快走，她看不到你，一會兒哭累了就會睡。”
“可，朵寶……”
“走啊！”
“……”
朵寶：嗚嗚嗚，衛爸爸你怎么可以丟下我和媽媽走掉，你說話不算話！我真的生氣了。
衛海洋走遠了，還能聽到小家伙撕心裂肺的哭叫聲。
五指攥緊了就沒松開。
“海洋，真的是你！”一聲年輕的喚聲響起，衛海洋被人拍了下。
轉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是他曾經一起參加培訓班時認識的戰友孫飛，比他更早幾個月退役轉業，去的也是研究院。
“剛從北邊的國境線回來，嘿，你可不知道，剛去時遇到地震。那兒極光可漂亮了，要不是讓我回來送資料，拿新的儀器，我都舍不得走。”
孫飛很興奮，一上來就聊個不停。
衛海洋聽到，問，“北邊境，做什么數據采集？”
“說是北邊的地殼活動有些活躍，我們馮教授負責了三個采集點，或許能找到地殼運動新露出來的冰下礦點，要是再爆出個幾億噸級的什么冰下天燃氣，咱就發了。”
“那挺辛苦的。”
“不辛苦。雖然抱不到妹子，但可以抱到獨一無二的企鵝妹子。”
孫飛聊性大起，沒注意戰友神色沉郁。
“洋哥，別光說我啊。我聽說你都結婚生子，抱了個千金小美人兒。之前大家都覺你注定成老剩男，如今一看，人不可貌相啊！對了，你別老婆孩子熱坑頭，就忘了去研究所報到啊！”
衛海洋笑笑，虛應著，目光卻透過車窗，茫然地掃視著外面，不知著急得想看什么。
“洋哥，我說真的。給你分的那個教授，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在天體研究方面都夠拿諾獎了，就是人家不稀罕去國外蹲點，否則諾獎早就……”
突然一陣喧嘩掩去了男人的喋喋不休。
“怎么回事兒，怎么天突然變紅啊！”
“我天，不會是哪兒泄露有毒氣體了嘛？怎么這么紅？”
“呀，這是血太陽。有大事兒要發生哪！”
“我聽說，古代管這叫血光之災，每每出現，必有大災降臨。什么疫病，干旱，水災……”
“沒錯。這血紅紅的天我小時候見過，不過多久就鬧旱災，跟著是蝗災。”
突然之間，整個世界像浸在紅色的血海里，連車窗戶都染上濃重的紅，整個天地都罩在一片血紅的光暈里，瞧著就仿佛末日降臨，糝人得慌。
孫飛道，“哎，這也不是什么迷信。就是太陽黑子或耀斑活動，影響地球的帶電粒子突然增多，對紅光的反射增強了，才……哎，海洋，車已經開了，你去哪兒啊？”
衛海洋沖到門口，想要開門，被乘務員攔住，乘警都驚動了。還是孫飛幫忙說情，拿出了退役證明，才網開一面，沒把衛海洋當成擾亂公共秩序罪抓起來。
高鐵駛出車站時，仿佛一下沖進了血霧中，艷紅的光暈仿佛凝滯的水流，固懸在人頭頂像是隨時都會傾壓而下的血刃，帶著詭譎怵人的力量。
他后悔了。
他不該把母女倆扔下，他根本放不下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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