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沖夢到,大陸像沙子般化入海水中,他拼命游泳,想要尋找一塊陸地。
冰冷的海水里,嘈雜的人群,爆炸聲哭喊聲,混織成一片地獄般的業火之海。
他以為自己要死掉了,卻意外被一個肩頭有小星星的哥哥救了上來。
小哥哥把自己的綠色制服給他穿,又跳下水去救人,再沒上來。
他隨波逐流,跟著隊伍轉移,路上為了搶一口吃的,跟人打得頭破血流,差點兒死掉。
死亡的威脅不僅是天災人禍,更可怕的是根本看不到的病毒。
身邊的人一波接一波地倒下了,他以為自己快要死掉了,直到某一天在死人堆里被一道小小軟軟的聲音喚醒。
——媽媽,這個哥哥還有氣兒。
他睜開眼,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使,天使沖他笑,給他喂水,那水甘甜香醇是他這輩子喝過最甜美的水。
不,再甜也沒有這個小天使甜。
小天使牽著他的手,口口聲聲地叫他“哥哥”,天使媽媽糾正小天使要叫“小舅舅”,小天使很固執地堅持要叫哥哥。
那笑容,一點一點地驅散他心里的黑暗,他突然覺得活著有意義了。
因為,他有家人了。
可是這個夢太美了,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能重新擁有這一切,他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守著這個美夢,就怕那些曾經刻在骨子里的黑暗會把它吞噬。
——不,該死的——放開她,我,我……我……
“……我要殺了你們——”
“小沖,醒醒,你做噩夢了!”
衛沖被搖醒時,眼角一片濕意,胸口劇烈起伏。
這一剎,他無法分辨自己是在現實還是在夢境。
衛海洋拍了塊冷帕子在他臉上,“趕緊起,去水鄉的高鐵還有兩個小時。”
“不,我,我想……”
“你昨天不是說要去看看朵寶看過的水鄉,吃你姐吃過的美食。”
“……”
衛沖的腦子掐住了兩個字:朵寶。
——哥哥,我叫夏朵朵,你可以叫我朵寶。
“哥,我,我想看看朵寶。”
衛海洋,“趕緊收拾,上車給你看。”
這一下,少年人終于觸動,迅速行動起來,用比往常都短的時間完成了哥哥下達的命令,沒有摸魚。
坐上車時,終于拔通了夏可蘭的視頻電話。
夏可蘭一行三大一小,也正在車上,前往玉石基地。
衛沖急吼吼了叫道,“姐,讓我看看朵寶,朵寶醒著嗎?還是在睡覺?噓,那我小聲點兒,我保證不吵她。”
衛海洋看著弟弟急切的模樣,沒有多言。
衛沖看到了小寶貝正舉著小拳拳,睡得呼呼香,整顆心都莫名靜了下去。
他就這么看著,一聲不吭,安靜得不像平日的他,足看了一刻鐘。
夏可蘭直覺得手機發燙了,衛海洋要掛機,又被衛沖要求拍照錄頻。
掛了電話后,衛沖有點蔫兒,“哥,我……我想回家看朵寶。”
衛海洋沒睬他,只道,“去水鄉還有個重要任務,給朵寶買陳皮,給你姐買茯苓。”
組合在一起,就是陳香茯苓糕。
衛沖失光的眼睛終于有了亮光,“小寶貝是不是還要吃補鈣類的輔食,那咱們給朵寶買點蝦仁啥的?!”
也是巧了,車剛到站,衛海洋收到李濤的消息,說有人想報恩送他們一批皮皮蝦,問他們要收貨地址。
原來是衛海洋之前救的那個孩子的父親是海產批發的小老板,回來照顧妻兒時,兩救命恩人都離開了,便找到李濤堅持要表達謝意。
衛海洋堅持要付錢,對方只報了冷鏈費用,才發了地址。
兄弟倆有點歸心似箭,沒在水鄉待兩天就直接去了半島城,便是李濤曾介紹的擁有兩億海洋牧場的港口。
衛沖經工作人員介紹,幸運地拍到了臨時靠港的巨大漁牧船,錄了一個很生動的視頻,買了一堆航海紀念品。
衛海洋則趁機又進了一批海鮮,尤其是適合女同志補身子吃的墨魚干、魚子醬。
半島城港口吞吐量也是北方港口第一,面向整個西太平洋,除了兩個海上鄰國,遠從整個西半球大陸來的貨,都從這里登陸,好東西是真的不少。
半路上,衛海洋還被來鏟貨的女人搭訕,“帥哥,我這兒都是剛從北美淘到的大牌護膚品,你要不要買點給家里的美女啊?”
衛海洋本來不想理會這種搭訕,誰知衛沖興沖沖地看起來。
“哥,這個牌子的不錯,我之前查的適合孕期寶媽,健康純天然無添加的。咱來個五套吧?!”
“還有這個,專為寶寶研發的寶寶乳。保質期五年,朵寶一歲就能用。雖然咱們福城氣候溫潤,我看朵寶和咱嫂子一樣皮膚白嫩,容易偏干,這個……”
“別啰嗦,快選。”
一下賣了個大單的女人欲哭無淚:為啥大帥哥和小帥哥都名花有主了!!!
瘋狂購物的兩兄弟在隔天就打算福城了。
這回,變成衛沖迫不及待了。
衛海洋也沒啰嗦,迅速訂了票,在車站給夏可蘭打了視訊。
夏可蘭買玉很順利,也早一步平安回了福城。
衛海洋說,“那天在爬山時遇到山洪,我給他喝了靈葉水,他做了噩夢。之后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喜歡看朵寶。”
夏可蘭有些明白,“你是說,他跟你一樣,做了前世的夢境?”
衛海洋說,“我怕他亂想,沒問。早點回來也好。”
夏可蘭抓住一事,“你們爬山時遇到山洪這事兒,你怎么之前不跟我說。”
難怪之前在安城時,就總愛催著他們趕緊買了東西回福城。
衛海洋說,“不是什么特別的大事兒,今天我們8點半的車,還有一刻鐘就開車了。大概晚上九點能到家,你們不用來接,我們自己能回。”
夏可蘭不由打趣,“你認得我家?”
衛海洋抿了抿嘴,“當初爸媽結婚時,你沒回,但是國慶時我抽空回來了一趟,去過你媽家。你媽她人很好,我想我爸這回終于遇對了人。”
夏可蘭笑,“那行吧。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咱們晚上見。”
“嗯,晚上見。”
男人難得露出笑容,轉口就道,“讓我看看朵寶。”
鏡頭一轉,這邊衛沖早打通了夏琴的電話,聯上線云吸寶好一會兒了。
衛海洋入鏡時,小家伙已經在打哈欠了。
朵寶只來得及給衛爸爸一個笑,就睡著了。
衛海洋回頭就送了弟弟一個死亡眼神,兩人一路斗嘴到車開。
彼時,五月的華中天氣,一片晴好,萬里無云,藍天如洗,陽光燦爛。
高鐵列車駛出車站,一路向東,大陸架仿佛階梯一般,海拔漸次升高,讓車上的人們可以一路領略平川漸去,丘巒疊起的美景。
當列車剛出山省不到半小時,列車播報了一則所象新聞。
“突然出現強對流天氣,引發強暴風襲擊城市,多處海岸線出現大中型海浪,沖毀堤臺,裹挾行人……本次報告發稿前,已有三人失蹤。當地安防部門已經發布橙色預警,請居家在家避風……”
報告還未聽完,突然頭頂響起噼哩啪啦的細碎響聲。
車廂內的人們都很怪,紛紛抬頭,朝窗外看去。
衛沖很警醒,第一個朝外察看,發現情況,叫道,“哥,好像是……是冰雹!”
陽天下冰雹,這是極為罕見的氣候災害。
衛海洋立即起身,到最近的車廂連接處,透過更大的門窗玻璃,可看到東邊遠天已經被一片低積的烏云籠罩,因為角度看不到全貌。
只看到高鐵周圍的田野被石頭一塊的冰坨子砸倒,還有人在地里奔跑,突然被一塊大冰坨砸倒,場面一晃而過,驚懼不安卻長埋心頭。
“天哪,汽車都被砸破車窗了。”
“這太奇怪了,現在才五月,怎么會有這么強的暴風雨,還帶冰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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