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不顯，還是端著一慣親切的笑臉，只是這眼底著實沒幾分溫度，“小李是吧，你琴姨沒跟你說他們搬哪兒嗎？不好意思，我也不好透露別人家的私人地址。你是有啥事兒，我回頭可以幫你問問。”
李曼直覺自己是碰了個軟釘子，抿了抿嘴，說了句“沒什么”，就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李濤眼睛一睜，心道，這姑娘還真是社恐＝讓人恐懼的一群社會老青年。
他也懶得理，繼續自己朝九晚五的，偶時加班到十點的工作。
這工作不可謂不辛苦，而且也很危險，不出一周，就有人被感染了。隊伍里人心慌慌，有人私下里開始商量著想退出。
郭峰也有些擔心，找李濤商量，李濤安慰道，“咱們做好防護，小心點兒，能挺過去。要是你實在害怕，休息兩天，我幫你頂著，你就來打個卡。”
郭峰一聽，直搖頭，“不行，說好了，好兄弟，茍富貴。”
李濤卻不同意，“小子，我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和你海洋哥都是過了命，手上染過血的，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海嘯我都見過了。這人的心理成長是需要時間過程的，不能逼得太狠，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早點跟我說，千萬別硬撐。你父母就你一個寶貝兒子，他們還指望著你呢！”
郭峰心頭一暖，重重點頭，“哥，我不死撐，我聽你的。”
大概是為了安撫工作人員，這晚下班后開了個鼓勵動員大會，還給愿意留下的人發了一波福利。
五斤米，三斤菜，還有一斤干果。
這東西放以前都不值一提，可現在南方受大災，經濟損失直接砍掉國家一年的財政總收入，后續的都沒敢算，有人預估出來都的數據都讓人絕望。
領到東西后，郭峰的精神一下好了不少，路上就給父母打了電話，晚上要搓頓兒好的。
他們下車時，樓上的李曼遠遠瞧見了，看到他們手上提的吃食，立即關了上窗戶。
等李濤上樓時，李曼就爬在上層朝下望，還叫了一聲“濤哥”，聲音有點嗲，聽得郭峰直樂。
李濤把郭峰推進屋里，敲了自家門讓妹妹出來拿福利，才上了樓見李曼。
李淼見哥哥上樓，以為他是要去看衛家的菜，忙將福利做了個消殺，就興奮地上樓。
沒想到，聽到了一堆讓她想要當場爆炸的對話。
李曼見李濤手上東西都沒了，忙問，“濤哥，你是不是買了米面糧油，能不能賣我點兒？我，我最近點的外賣都跳單了，家里都沒米下鍋了。”
李濤道，“不好意思，我家也只是買來夠家人吃的。你要是缺糧，趕緊去超市買啊！”
受災五分之一國土面積，還有五分之四的人正常生活著，物價攀高，也還沒到買不起要餓死人的地步。而且做主播這來錢也不少，李曼不可能沒錢。
李曼立即一副哭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到處都是病毒。你讓我出去，不就是讓我去送死嗎？！”
一聽這話，李濤給氣笑了，道，“姑娘，你覺得你說這話，合適嗎？”
李曼看到了上來的李淼，道，“你不也讓你妹待家里嘛！就不能幫幫咱們女孩子，一個大男人怎么那么小氣？”
李淼一聽，立即上火，張口就要叫，給李濤摁住了。
他道，“姑娘，你夠大氣，能幫我養我父母，養我妹妹啊？”
李曼不樂意地抿抿唇，“濤哥，我又不是那個意思。反正你每天都進進出出的，就順帶幫我買點物資，呃，要不我出2倍價格，買你家的物資。”
李淼忍不住了，“你這么有錢，不會自己去買，憑什么指使我哥。”
李曼最受不了女人懟自己，臉色一下拉黑，“你哥本來就是咱小區的志愿者，幫咱們老百姓買菜，就是他們的工作啊！”
得，這人還蹭鼻子上臉了，開始道德綁架啊！
李淼哪受得了這套無恥邏輯，吼回去，“你都說是自愿者了，我們自愿幫誰就幫誰。你有錢了不起啊，有錢自己去超市買啊！”
李曼被氣到結舌，“你們，你太自私了，鄰里之間連這種小忙都不幫，我……我告你們領導去。”
李濤一下樂了，“李曼同志，如果你敢出門的話，那行，去告！我們祝你有去有回啊！”
李曼，“……”
李曼氣得整張臉都變形了，她已經連續吃了好些天的方便面，整個人都臘黃臘黃的，滿臉浮粉，頭發散亂，還沒到三十歲，卻有了四十歲人的滄桑感。
她氣得砰一聲甩上門，在屋子里踢踢踏踏，罵罵咧咧，故意將樓板震得咚咚響，想要報復正住在下面的李濤一家。
李淼要去砸門，被李濤攔住了。
“這都是什么人啊！夏姨他們居然能忍她那么多年，真是受夠了。要換了，我老娘早就……”
李淼長腿一抬，站立一字碼的姿勢在半樓上瞧著，懸呼呼的，又特別颯。
正好開門出來看的郭峰一眼看到，尷得紅了臉。
李濤把妹妹的大長腿給拉了回來，笑說沒事兒。
鄭老師微嘆，“要不你們明天幫小曼買袋米，瞧著這孩子也是真餓著了。”
郭峰把母親住里推，道，“媽，她又不是你女兒，她都快三十的人了，比我和蘭姐還大兩三歲呢！當初夏姨住對面，幫李叔他們看了她多少年。這回蘭姐搬家，她連門都不出，連問都不問一句。”
事實上，那會兒李曼躲在窗戶后看衛家搬家時的紅火喜慶樣兒，心里就酸得很，覺得衛家是看不上他們這些窮酸鄰居，尤其是那個從海城回來的自以為是的款姐夏可蘭，她才不屑給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送行。
郭全也在門里哼哼，“這些年輕人，沒事兒就說什么社恐。其實，就是小心眼，缺德。”
李淼一聽樂得嘎嘎直笑，給郭叔叔點贊。
但樓上的震動沒停，李淼氣得在窗口大罵李曼缺德。
李濤幫著父母洗菜，說，“淼淼，你別浪費力氣跟她吵了，她也就能鬧騰這一會兒。”
“那可不一定，這女人惡心死了。三觀扭曲，自私自利，回頭鬧得咱們沒法休息乍辦。”
“她不會。”
“為啥？”
原因很簡單，李曼餓啊，哪有那么多心力折騰，生氣消耗的能量更多。不出半小時，果然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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