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從水城中升空的直升機，十分平穩。
運輸直升機里除了駕駛員，還有陵城派來的一位姓屠的尉官，負責保護衛海洋和夏可蘭夫婦倆的安全的。
兩個男人坐在后方時，屠尉問，“衛隊，空中情況多變，最近風沙有點大，嫂子坐前面沒問題吧？”
衛海洋神色沉靜，回，“沒問題。她想學飛機駕駛，讓她見習一下。”
他語氣一本正經，但這話里的玩笑意味著實讓人在這種情況下，笑不出來。
屠尉低咳了一聲，沒有再糾纏這個話題。
衛海洋開始詢問幸存者城市在極熱天氣下的情況，從防洪講到防蟲，再到物資問題，最后落在安防工作的推動上。
屠尉聽衛海洋寥寥點出幾處，都是目前最緊要的事務，心下也對這位老同志由生佩服。
“現在大家的活動主要時間開始調整為晝伏夜出，的確有很多問題。只是，這才一個月不到，問題還沒有您說的那么嚴重要自建民兵安防團的地步。不過我覺得您的擔憂是有前瞻性的，回頭我會聯系有關部門，多多征調實際情況和匯總下數據，看看……”
衛海洋聽屠尉這么說，多少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不低。能征調各治安部門情況和數據的人，必然是權力中心圈里的骨干。這樣的人平常必然非常忙碌，卻專門出來接應他和妻子，做這種簡單的工作，肯定是大材小用了，但也可以理解關老對他們的重視，以及……
屠尉很可能是關老最屬意的接班人，讓其現在就跟他們建立良好的關系，對未來大官方組織抗災救援工作的開展勢必更有利。
飛機外的螺旋漿“突突突”地響著，如果不借助內線通訊器，說話要相當費嗓門兒。
至于天空中的些微異變，尋常人類更不可能察覺。
當前飛機窗門微開了條縫兒，用以通風。
按照每1千米降溫6度的標準，他們目前只在二千米左右的高空飛行，溫度并沒有下降十幾度，依然能感覺感覺到熱風，但比地面涼快得多。
駕駛員以為女人坐身邊時，會借機提問。
沒想到飛行半小時，女人只問了句著陸時間，就沒有再多說，而是抱著雙臂，像是睡過去的樣子。
在飛行約計一小時，夏可蘭突然睜開了眼。
“張師傅，可以升空100米，下降50米嗎？”
眼下他們已經從西南的十萬大山里飛出，從華國的第二級階梯過渡向第一階梯，平均海拔沒有超過100米，整個大陸架都趨于平坦很多，只有極少的丘陵起伏，按照常人的說法，就是一馬平川。
陵城，在歷史上也做過一些南國之都，歷史文化悠久，經濟文化都非常發達，也是有名的江南之地。
飛行員不解，問，“為什么？目前這個高度很合適。”溫度，省油，都有考慮。
做為專業人員，自然不會輕易聽取外行的提議。
夏可蘭道，“前面有鳥群遷徙，規模不小，規模輔開縱橫約計100米左右。”
飛行員震驚，“你，你怎么知道？我的雷達里并沒有。”
屠尉聽到他們的談話，直接道，“老張，升空100米。”
其實他這樣果斷下令，也是注意衛海洋聽聞妻子提議時，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甚至還低頭看了下自己的安全帶。
飛行員雖然心下有異議，但機上有更大的領導都沒有反駁，下了命令，他就立即執行。
除了衛海洋，另兩人不知道夏可蘭的掃描意識在升空的時候，就自動放出了一成，比起雷達的感應更強烈敏銳，像小型的鳥類都能清晰捕捉。而雷達往往不能及時反應小型飛禽的靠近情況，通常只有白日飛行時，靠飛行員的眼睛規避。
天災前的時候，若是有此情況，地面指揮臺都能提前對飛行員發出規避警告，但現在地面的雷達系統經歷了極寒和極熱，甚至人為影響，很多都沒法用了。
當老張拉升上空時，他的心也提高，全神貫注于駕駛。
他是隊里最好的飛行員了，他不少同事都在進入極寒時犧牲了，或者受了重傷。
按照夏可蘭的描述，要是面積超過100立方米的鳥類群體，觸發雷達警告時可能給他們升空的時間不會超過10秒，這反應時間太短了，極速拉升對飛機的性能要求也很高，要是漏掉一兩只小鳥兒，不小心卷進發動機里，一場重大的飛行事故就可能發生，導致機毀人亡。
在火山噴發時的塵降，和沙塵暴天氣，都是不適合飛行，事故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的。那些影視劇里，動不動就讓飛機在沙塵里狂飛，著實是有些嘲諷專業人士的常識了。
“來了！”
剛剛拉升了80多米時，夏可蘭一聲低呼。
男人們開始無所覺，隨即“砰”的一聲響從他們腳下傳來，接著又是“砰砰”兩聲更加清晰。
但五秒后，飛機已經拉升到100米，就再聽不到聲音了。
鳥群從他們下方迅速通過，他們看不到。
但在飛行員的雷達表般上，可以看到一個紅點，正從他們下方越過，這個紅點能被標識出來就說明面積不小了。
大概過了一刻鐘鐘，夏可蘭說，“可以下降了。”
但老張還是不敢再冒近，說，“呃，再等等。”
夏可蘭不置可否，又閉上了眼。
衛海洋道，“沒事兒了。”
這話在通訊頻道里，飛行員和屠尉都能聽到。
但事過之后，兩個男人后頸都出了一層冷汗，心中暗暗震驚夫婦兩的敏銳感知力，有種不似人類的錯覺。
屠尉看了眼兩人，沒有再多說什么。
很快，陵城將至，遠處的天陸線也漸漸變亮，但是地面的高溫將空氣扭曲，使得遠處的陽光升起點像被熱幅射融化了般，景色都有些變形。
老張抹了把汗，看到了陽光穿過城市打出的高樓層舍，也暗暗松了口氣。
屠尉問了一句，就把飛機門拉開了一些透氣。
突然一股冷空氣穿過，一下讓眾人感覺到了莫名的清涼感，空氣里似乎還帶著一絲雨后的清爽涼意。
老張語帶幾分歸家的笑意，“應該是江氣上來了，這會兒就是最涼快的了。你們還可以瞇一刻鐘。”
“等等，立即降落！隨便找個地方。”
夏可蘭突然叫出聲，語氣比之前遭遇鳥群時還人緊繃急切。
老張更不解了，眼下看著一切都平平靜靜的，就讓人降落，周圍環境也不好找，弄不好就是機毀人亡。
“快——”
夏可蘭帖上窗口，尋找就近的降落地點了。
屠尉知道這不是在開玩笑，也跟著一起尋找，“老張，前面有個廢棄的農家小院，空間應該夠了。”
下方，機上燈光打出一片院子，那院子里的東西七零八落的，明顯是遭遇過一波大型洪水后的情形，地面上還有水洼的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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