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代黑龍女王，希婭的媽媽……”
李風想起來了。
之前希婭對他說過，龐洛斯·費爾不過是被拉來的劊子手，真正設計殺戮黑龍族的，是其他顏色的巨龍族裔。
不過那時希婭還小，她不懂得發生了什么，只知道是巨龍族內部的紛爭。
又記起悲傷劇院，還有希婭的媽媽，曾收集石像鬼的頭顱那些事……
看來上一任黑龍女王，應該是除了先祖的力量外，還發現了些其他什么事。
很可能就是和系統，和創世神有關。
或者說，她甚至發現了，七神想要讓無盡之海與創世神隔絕開。
雖猜不到黑龍女王的立場，但可以推測，她打算繼承先祖的力量，然后做些什么。
但是她的做法遭到其他族裔反對，最后導致滅族，唯一的子嗣希婭流落人間。
“確實說的通，唉。”
李風坐在餐桌前，回想著他之前遇到的事，自言自語的嘆息一聲。
而另一邊，正在燉湯的雪語想起什么，舉著湯鍋的勺子在廚房門口探出頭來：
“希婭？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你有一只小黑龍，你能控制她做任何事情。”
“嗯？”
是了，李風想起來，雪語曾經也給他布置過幻境，也就是說，這只人魚讀過自己的記憶。
“真是沒想到，你和黑龍女王的女兒還有著這種關系……”
沒等李風說什么，雪語就瞇著眼睛繼續說道：
“幸好黑龍女王不在了，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怎么樣？”
“否則話，唔——黑龍女王喜歡長的好看的。”
雪語說著目光在李風身上轉了轉，然后繼續：
“她會讓你住進高山之巔的巨龍宮殿，去當她的女婿，但是呢，你要是不同意的話，她就把你丟進末日火山的巖漿里去。”
雪語神情夸張，一副嚇唬小孩兒的語氣，但緊接著她話鋒一轉，笑顏嫣嫣：
“當然啦，你也可以去深海的伊瑟拉萊之冢，人魚們會保護你哦~”
李風：“……謝謝，我哪都不想去，我只想呆在自己家。”
“所以說，你真的只喜歡毛茸茸的？”
雪語應該是又想起什么，她很好奇的問著。
李風：？？？好家伙，她怎么連這個都知道了……
記憶和喜好都被人知道了，李風心里感覺特別奇怪。
“和我們人魚一樣哦，巨龍也有鱗片，而且他們全身都有。
不過呢，和人魚滑溜溜的鱗片不一樣，巨龍的鱗片都是十分堅硬和鋒利的。
然后在戰斗的時候啊，他們的鱗片能起到特別好的保護作用，甚至還可以當做武器使用的。
所以說多可惜呀，巨龍一點也不毛茸茸的……”
雪語科普了一通，然后茶里茶氣的總結道。
李風：“……我怎么記得巨龍可以變成貓咪。”
聽到這，李風是明白了，雪語并不能讀到所有的記憶，因為她顯然不知道希婭可以變成小黑貓。
“哦對！說的是呢，超凡種族都有這個能力。”
雪語顯然想起什么，她眨著大而閃亮的眼睛：
“等我融合秘寶，成為一個真正的超凡者后，唔，我大約能變成一只毛茸茸的狐貍呢。”
李風：“……呃那個，紂王都死很多年了。”
“什么？”
“沒什么，我想說的是…你燉的湯糊了。”
“哎呀！”
……
窗外日落月升，日子就這樣平淡的過了許多天。
因為得知七神也是玩家，古老的黑龍一應該也知道些什么，而且讓李風很在意的。
他們似乎是找到了某種擺脫系統控制，使世界隔絕創世神的方法。
‘真的能退出游戲嗎？’
這些天里，李風心里總是考慮著這個問題。
但他說不清自己是什么立場。
就他現在而言，玩家等級已經升至三級，并且在三級玩家的進度中，又已經將神格融合到20%。
況且再過幾天，他還能輕松將神格融合度，再提升100點，到達30%。
捫心自問，他自己這一路走過來，不能說毫無波折，但總體肯定是十分順利。
從這方面分析，自己不應該會想退出游戲。
可是莫名的，打開自己的系統，看著任務面板，個人信息面板，李風越來越有種看不到頭的感覺。
系統要求一級玩家活下去，要求二級玩家收集造物主碎片換取神格。
要求三級玩家，對抗與創世神為敵的污穢生物，得到神格融合度來融合神格。
那么之后呢。
當神格融合滿1000點后，是不是還有四級玩家？
而四級之后呢，五級，六級，七級？
現在的系統，確實就好像一個有著廣大玩家的游戲開發和運營商。
因著玩家眾多，它就拼命開發下個版本，繼續榨干玩家的時間和金錢。
但問題是，系統或者說創世神開發的這個游戲，除了死亡，玩家沒有退出的權利。
而且因著可以偷渡的玩家存在，所以沒有一個世界，可以保證百分之百的不被影響。
畢竟那些懷著各種目的偷渡而來的玩家，很有可能在你的世界制造災難，就比如X。
所以在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的世界，作為玩家擁有能力，其實也是有好處的。
但話說回來，李風漸漸開始理解的七神的做法。
他們要把自己的世界，和創世神和系統隔絕開，讓無盡之海不會再有玩家出現，不會再有來自其他世界的危機。
如此一來，世界安全了，他們自己也能擺脫被永無止盡的控制。
‘只可惜他們失敗了。’
窗外的城市又下起細雨，夜色已漸濃，花花綠綠的霓虹亮著，天上只有零落的星。
10月15日晚上，第十二游戲周期最后一天。
距離10月1日那晚，干凈清澈的夜空已經過了半個月，霓虹和霧霾又恢復了正常。
李風有時候想過，用自己的力量再讓霧霾散去，可是想想，如果這樣做，似乎會讓研究院感到恐慌。
站在窗邊，對著被夜雨大師的霓虹，還有濕淥淥的夜空，李風掛斷電話。
剛剛，已經出差不在云城的黃煙煙，跟李風通了電話。
她只是隨便聊聊，沒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不過李風聽的出來，黃煙煙最近很忙，而且她對一些不便于透露的事情，似乎有些微詞，有些無奈。
臨近午夜，第十二游戲周期即將結束。
李風坐下來，開始回憶上上個游戲周期，回歸前的情景。
上上個周期，因為X的大地之核，被龐洛斯·費爾和瑪薩斯得到，所以后者那兩人也成了玩家。
之后又因為系統任務，龐洛斯·費爾和瑪薩斯知道了李風也是玩家。
于是最終為了神格，為了升級成為三級玩家，他們雙方攤牌，爭斗。
李風回憶著那時的情況，把室內的燈光調暗。
他那時在風息堡的地下室，和希婭一起，對抗擁有半個神格的龐洛斯·費爾。
而且因為他當時沒有神格，和龐洛斯·費爾有本質上的差距，還被對方暗算了。
摸了下平整的腹部，李風覺得無奈。
他在無盡之海的那具身體，現在還被一根，密度大于精鋼的磚石利箭穿透著。
所以剛穿越過去，就要見到肚子上的大洞。
“唉——”
明明不用在意傷痛之類，也沒必要擔心后續的戰斗，但李風還是嘆了口氣，心里有種嚴重焦慮的感覺。
想了想，大約是在玩家世界的這個周期，經歷和得知了許多能讓自己悲觀的事。
先是同X一起來的那兩個三級玩家，他們中肯定有人，有不亞于自己的實力。
之后是在聊天頻道中，看到了一個名叫新星的世界，新星的人們十分團結，可新星即將毀滅。
尤其還有，新星也是有玩家存在的。
所以和聊天頻道里其他玩家一樣，不由自主的，李風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假如有一天，αK49世界也只有兩個月了該怎么辦。
再之后就是，李風得知七神也是玩家，他們都十分強大，但當他們想擺脫系統，想保護無盡之海不再被侵擾，依舊只能以失敗結局。
而且從七神的失敗，李風也開始漸漸意識到，作為玩家，不管級別多高，實力多強，也終究對抗不了系統。
對于系統安排的一切，永遠只能被動的接受。
“呼——”
做了個深呼吸，李風知道自己想的有點多，并且也很遙遠。
但是有可能因為融合神格，念力變強大的緣故，李風現在的各種情緒，似乎很容易被放大。
“你要走了嗎？”
正在李風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想要驅散負面情緒的時候，雪語走過來坐在他身邊。
“嗯。”
李風點頭。
“那這回你不會再突然受傷，然后流一地血了吧？”
雪語說起半個月前的午夜，笑著問起來。
“應該不會了。”
李風輕輕搖頭，但之前那些煩惱又竄出來，讓他多少不禁悲從中來，于是李風又對雪語說道：
“但假如我死了，你就打這個電話找黃煙煙，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她知道怎么處理我后續的事情。
至于你要晉升到二階噬魂者才能回家的事，我想煙煙也會幫忙的。
哦還有，在你回家之前，就繼續住這里吧。”
“你在交代后事嗎？可是你不會死的！”
雪語托著腮，語氣篤定。
“誰好說呢，我們不過都是被系統安排著向前走而已，你我是這樣，龐洛斯·費爾也是這樣。”
李風說著嘆了口氣。
他能利用游戲周期回歸玩家世界，多出半個月時間，那誰知龐洛斯·費爾就不會呢。
他也是玩家了，說不定他也已經去其他世界。
而且照系統之前的安排來看，如果系統想，它完全可以給龐洛斯·費爾，更多更好的機遇。
這些事兒，誰都說不好。
而且除此之外。
從七神們反抗系統最終失敗的結局來看，讓李風總有種，玩家永遠都要工作的感覺。
它甚至都不是延長退休年限，它是根本就讓你永不退休。
而且還有，在這些天來，李風仔細回想了，他和龐洛斯·費爾的那些矛盾。
這件事他反復想了很久，但發覺歸根結底，足以讓他們矛盾爆發的，其實是被系統安排著爭奪神格。
這又讓李風有種，系統不單不讓你退休，它還讓你拼命內卷。
而且它這個內卷，絕不是業績排名高低，工資多少，它是真的會把人卷死。
永不退休，并且無限內卷，在這種工作條件下，李風只覺得自己，滿心都想悲觀的躺平。
“唔——你是要把房子留給我嗎？”
看著情緒低落的李風，雪語雙手托著下巴身體前傾，湊近李風嬌嗔問他道：
“那你樓上和樓下那兩套房子呢？是要都留給煙煙姐嗎？
還有哦，你銀行里的存款，還有股票和基金要留給誰？
那以后假如希婭能來到這個世界，你是不是也要留給她一份？
哦對了，這三套房子里，兩套沒裝修，一套裝修了，你打算怎么分？”
李風：？？？
實在沒想到雪語這一連串問題，李風直接愣住了。
‘我這是哪輩子造的孽……’
莫名的，李風打起了精神：
“我不會死的，我會活得好好的，活的比所有人都長。”
“這還差不多。”
雪語坐直身子，滿意的小聲說了句。
至此，李風也算聽明白了。
他有很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被雪語拿真實可觸及的問題一攪合，剛剛一直困擾著他的那些遙遠的苦惱，竟然真的減淡了許多。
‘她這是治好了我的焦慮？’
只關注當下，李風莫名的看開了。
“多謝了。”
“謝什么呀，畢竟我讀過你的記憶，最了解你了呢！”
“……”
李風啞然，他猛地有種被別人看明白的感覺。
不知怎么的，李風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要苦惱另一件事情了。
外面夜已經漸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于真正臨近午夜。
拉開窗簾，此刻，窗外濃郁的夜色，伴著夜雨傾瀉而下，城市里的霓虹濕漉漉的映在窗玻璃上。
關了燈，讓窗外的霓虹照進來，零星的亮光使得現在的臥室，和風息堡的地下室差不多亮。
打開系統界面，周期結束的倒計時已經開始。
3…2…1…
隨著系統提示第十三游戲周期開始，下一瞬，李風眼前全換了景象。
干凈舒適的臥室，變成了廢墟一般的風息堡地下室，有灰塵與濃烈的血腥味，鉆進鼻子。
而在滿地的碎石瓦礫中，龐洛斯·費爾就站在不遠處。
時間又回到無盡之海的10月1日零點，李風也站在碎石瓦礫中，腹部被磚石利箭穿透。
但和上個周期的零點一點，他兩個世界的身體狀態開始同步。
非常快的，李風腹部的痛苦消失，密度極大的沉重利箭，也開始變得輕若無物。
和上一秒受傷的情況相比，已經成為三級玩家，并將神格融合到200點的李風，狀態好極了。
“哦？你不在乎？”
接續上上個周期結束時的對話，龐洛斯·費爾瞇著眼睛，恨恨反問。
是了，李風記得他“剛剛”說過的話：
‘那你覺得我就會在乎嗎？’
李風指的是被腹部被暗算的利箭。
“是啊，沒必要在乎。”
一點兒也沒有忍痛的感覺了，李風站直身子，依舊淡笑著回道。
看出李風狀態的變化，龐洛斯·費爾心中一凜。
可與此同時，他身后一片猛烈火海涌來，高溫瞬間充斥了整個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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