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嵐怔了怔，木然轉過身看向門口。
葉琛確實站在那里，同時還有劇組的很多人也圍在那里。
她看到他眼中掠過一抹失望的神色，她想解釋，可嗓子好像被堵住了，只有嘴唇在動，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而程雪柔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一頭扎進葉琛的懷抱。
葉琛身子一僵，那只手猶豫了好久，才輕輕在程雪柔肩頭拍了兩下。
“葉琛，你聽我說……”唐一嵐咬咬嘴唇，“剛才是……”
“剛才的事我都聽到，也都看到了。”葉琛聲音平靜，聽不出任何波瀾。
可那雙墨色眼瞳分明寫滿對她的失望。
唐一嵐的心狠狠揪起，痛楚順著四肢百骸蔓延。
“一嵐，”他走到她面前，目光復雜的看著她，“雪柔以前是歌手，剛剛轉行做演員，肯定有很多規矩不懂。請你耐心教她好嗎？如果她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我先替她向你……”
“葉律師你可真能說笑！”溫溫掐尖了嗓子，“你替她？你什么都能替她，那干脆你來替她演咯！”
葉琛眸色一沉，不理會別人，只看著唐一嵐。
唐一嵐身側的小手緊緊握住，又緩緩松開。半晌，她深吸一口氣，顫抖著聲音道：
“這場戲已經NG二十幾遍了，我拖不起這個時間！”
“一嵐，你……”
“阿琛，算了！”程雪柔委委屈屈的靠在他身邊，“我知道唐導看不上我……別人都有經驗，有天分，只有我笨。可能我天生就不是做這行的料吧！阿琛，你別難為唐導，她是個好導演，一直都很耐心的教我的！”
“耐心？”葉琛眸中掠過一道冷光，看了看一地的狼藉。
“這……這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怎么都學不會，唐導也不會發這么大脾氣！我也不會總是被人針對了……”
程雪柔一邊說一邊往葉琛身后躲。
可她看向唐一嵐的表情，分明帶著幾分驕傲和挑釁。
唐一嵐氣的渾身發抖，溫溫一步上前挽住她胳膊，給她使了個眼色。
“千萬穩住！”溫溫低聲在她耳邊提醒，“她越是這樣，你就越不能失態！忍一忍，一會兒她就倒霉了！”
“什么意思？”
話音剛落，一道清甜的聲音就傳來：“戲拍的怎么樣啊？為什么大家都聚在這，今天收工了？”
所有人一愣，緊接著場面就熱鬧起來。
副導演和場務忙著搬椅子調熱風，一個個都笑的陽光燦爛。
姜燦也對他們禮貌的笑笑。
早在第十幾條沒過的時候，她就收到溫溫發來的牢騷信息了。而溫溫絕非等閑之輩，不光片場的情況如實匯報給姜燦，還偷偷拍下程雪柔跟唐一嵐那段單獨談話。
唐一嵐究竟為什么摔劇本，一目了然。
姜燦走到唐一嵐身邊，看到她臉色很差勁，一雙小手還在不停的發抖。
她輕輕握住她的手，掌底觸到的冰涼讓她有些心疼。
“葉律師，你怎么在這？”姜燦笑意不達眼底，“難不成唐導也給你加角色了？”
葉琛有些不好意思。
程雪柔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姜小姐不也在這嗎？”
“我在這里是正常的呀。”姜燦聲音不大，氣場卻十足，“作為資方代表，我不能來看一眼拍攝進度？”
程雪柔默不作聲。
姜燦繼續道：“聽說有場戲卡住了，這可真不是我們唐導的作風啊！”
“可不是嘛~”溫溫在一旁火上澆油，“我從前都是一條過，現在倒好！唉，這事兒真是不能傳出去，否則我這臉沒處擱！”
“你是影后，你的臉到處都能擱。”
“影后怎么了！影后也比不上有護花使者呀！”
葉琛聽得出她語調嘲諷，也知道在娛樂圈這種是非之地，程雪柔要想生存還得靠唐一嵐。
于是他默默看了唐一嵐一眼，卻看見她發紅的眼眶。
他心里無端難受了一下。
姜燦慢悠悠踱步到程雪柔跟前，“程小姐還適應劇組生活嗎？”
葉琛看到姜燦關心她很是高興，立即示意程雪柔多跟姜燦說說話。
可程雪柔看著姜燦的眼神，明顯是又嫉妒又害怕的。
“我給你帶了一份獨一無二的下午茶。”姜燦笑著揮揮手，身后立即有人把小籃子里的東西一樣樣擺出來。
精美的歐式骨瓷茶壺中倒出來的不是紅茶，卻是微微有些發青的顏色。
“程小姐，進了劇組火氣就不要那么大，喝點綠茶降降火，對你有好處。”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姜燦是在罵程雪柔，嘴上不說，心里都憋著笑。
“程小姐，這茶不錯的。”姜燦又從旁邊小碟里拿了塊糕點，“這點心是用白蓮花的花蕊做成的，你嘗嘗看！”
“怎么，不喜歡？”姜燦故意道，“在你之前呢，這茶還招待過另一位千金，連她都覺得好！你要是不喝，那就太可惜了。”
“你……”
程雪柔敢怒不敢言，她對上姜燦凜冽的目光，猛的不寒而栗。
葉琛很快就明白姜燦的用意，他也知道，這場矛盾八成就是程雪柔的錯。
但他還是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前。
就算全世界都在指責她，他也不想放棄。為了她，他愿意背棄整個世界。
“姜燦，”葉琛溫聲道，“雪柔她剛進組，有很多不懂的東西，還需要你們多多包涵體諒。”
“我用不著體諒她什么，”姜燦微笑的看著他，“我只管到了規定期限就過來驗收成果。但我請你體諒體諒唐導，她才是整個劇組最累的那個！”
“是，是……”
“還有，我聽說這場戲已經拍了很久都沒過，是嗎？”
“是啊~”溫溫又來，“原本是要真打巴掌的，可我們唐導心疼雪柔，不讓真打！”
“這樣不就影響進度了嗎？”
姜燦往監視器后面一坐，副導演立刻會意，舉著喇叭喊各就各位。
機位已經調整好，演員也補妝完成，溫溫站在了該站的地方。
唯獨剩了程雪柔，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了？”姜燦挑挑眉，“還真不想拍了？”
葉琛不敢跟姜燦對著干，再加上這部劇確實是個大制作，對程雪柔星途有幫助。
于是他讓她先忍一忍，把鏡頭拍完就好。
程雪柔極不情愿，簡單補妝之后就站在溫溫對面。
“既然要出效果，那就真打吧！唐導，你覺得呢？”
唐一嵐深吸一口氣，無力的點點頭。
溫溫笑了笑，已經摩拳擦掌了。
“不行，我不同意！”程雪柔急的直跺腳，“阿琛，你幫我說句話！”
“葉琛不是導演，你讓他說什么？”姜燦聲音嚴厲，“程雪柔，不要因為你一個人拖垮整個劇組！不然資方是有權追究你責任的！”
“姜燦，你……”
“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