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的晚風呼呼的刮著，車廂的門已經被楚老漢從外面關牢。但是，依舊有風從門縫隙中吹進來。
薛老太縮了一下脖子，將懷里抱著的四妮放了下來。又將被褥給四妮蓋好，這才蜷縮著身子也躺了下來。祖孫二人合蓋一床棉被，留下一床給楚老漢備用。
狂風刮了大半宿，到了快天亮的時候，傾盆大雨落下。楚老漢披著蓑衣，戴著斗笠，即便如此，袖口、褲子和鞋子還是被刮斜的大雨淋濕。
“奶奶。”
四妮睜開了眼簾，這一覺睡的真舒服。絲毫沒有因為外面的狂風暴雨，而影響了小奶寶的睡眠。
“四妮醒了，肚子餓嗎？”
“餓。”
薛老太坐在地上，守著小爐子，上面燙著一壺熱水。路面越來越不好走，被雨水沖洗過的山路，比平日更加難行。
薛老太不得不用雙腳夾住，雙手也沒有閑著，一手抓著水壺的提手，一手抓著小爐子的一邊把守。生怕車廂猛然顛簸厲害，把爐子和壺給顛倒地。
“快到地方了，等到了紅葉鎮，就給四妮買肉包子吃。”
薛老太微微側了一下臉，話一說完，立馬轉回來，低頭盯著爐子和瓷壺。
“嗯。奶奶，我不亂動，不給奶奶添亂。”
“四妮乖。”
四妮躺了下來，還往里面滾進了些許。薛老太笑的一臉慈愛，見四妮滾到最里面，緊貼著墻壁，便收回了視線。
“老婆子，雨停了。”
隨著這一聲吆喝聲，楚老漢停下了馬車，將車門打開了。
隨著車門的緩緩開啟，車廂里的祖孫二人，也看清楚了楚老漢的現狀。頭發是干的，但是，褲腿滴著雨水，袖子也濕了一半。鞋子完全就是從水里撈出來的，好不狼狽。
薛老太站起身來，“糟了，忘記帶鞋了。等到了鎮上，去買一雙。”
“老婆子，你先給四妮穿好，抱出來待片刻，容我換身干凈衣服。”
楚老漢說完，又將車廂的門關上。
等四妮穿戴整齊，薛老太便抱著四妮在車廂門外等著，并沒有下車。
因為路并不好走，都是濕泥。就連這車門口供人乘坐的地方，也被雨水打濕了。唯有楚老漢坐著那片區域是干燥的。
鞋子濕透了，楚老漢干脆就光著腳。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把門簾、窗簾這些重新掛上，便打開了車廂門。
“快到地方了，老婆子，我把車門、窗都打開。你把車廂里拾掇一下。”
“嗯。燙了一壺熱水，你喝點，也暖和一些。”
薛老太一重新回到車廂內，便將四妮放了下來。給楚老漢倒上一杯熱水，楚老漢接過以后，放在一旁。
車廂門從外開的，徹底打開以后，將它固定在一旁。車簾便充當起車門，進出也方便許多。
半晌后，馬車繼續上路。四妮扒拉在窗沿上，踮腳望著窗外的景象。路過的兩旁山坡上，生長著很多楓葉樹。
因為下過雨，路上甚少瞧見行人。偶爾見到一兩個行人，也是如楚老漢一般，光著腳丫子。
紅葉鎮的鎮口，生長著一棵上百年的楓葉樹。只要瞧見了它，周圍又沒有房屋、田地，便知道到地方了。
“什么人？你們來此有何目的？”
幾個江湖中人，上前攔截下了馬車。這幾人的發髻上插著一根樹枝，樹枝不僅嫩綠還帶著水澤，顯然是一大早才折斷下來的。
“大爺好，小民是來走親戚的。這是小民的文書。”
楚老漢將文書遞上去，一人接過查看了一番。
“馬車進鎮十文錢。”
楚老漢立馬遞上銅板，對方將文書遞還。又將手里拿著的楓樹的樹枝，插在了門縫上。
“可以了，進去吧！”
“多謝大爺！”
馬車進了鎮以后，行駛的很慢，周圍的路人都比馬車走的快。
直接趕往了鞋匠鋪子，雖然要比在集市上買鞋貴上許多，但是，鋪子里隨時都能買到合碼數的鞋子。去集市逛一圈，不一定能瞅到。
而且，只要在鋪子里買鞋，還可以借到水洗腳。
楚老漢換上了新鞋，又買了幾個肉包子，便朝著王家的方向趕去。王家是典型的四合院結構，楚老漢上去敲了門。
不大會的功夫，秦老太便打開了大門。一瞧見是親家公，立刻一臉笑意。只是一雙老眸，滿是嫌棄與輕視，像極了城里人不待見鄉下人的眼神。
“還以為你們明天才到！”
薛老太抱著四妮，干笑了幾聲，“下雨路不好走，便連夜趕路，提前過來了，又要打擾親家母了。”
“真是不巧啊，家里沒空房了，親家母要不去客棧投宿吧，明天再過來！”
薛老太冷笑說道：“哪有登門不進屋的，即便是要投宿客棧，也得先進屋吧！”
楚滿福當年死活要嫁過來，真是鬼迷心竅！就秦老太這德行，這些年怕是沒少吃苦。
四妮木訥著一張臉，甚是一臉不喜姑姑的婆婆。
“娘，一大早的誰來呢？”
這時，院子里傳來了楚滿福的喊聲。
秦老太壓根就沒有把大門徹底打開，扭頭說了一句，“你新房都布置好沒有？”
楚老漢蹙著眉，這啥意思啊？再傻，也明白了。楚老漢當即就不高興了，他畢竟是男子，不能去推擋門的秦老太。
隨即，楚老漢用了一成內力，吼了一嗓子。
“滿福，勝哥兒！”
楚滿福一聽見這如鐘響的聲音，這不是自己老爹，還能是誰？
當即，心中煩悶之氣陡然升起。如今兒子都要娶媳婦了，這個婆母也不分一下時間場合，還在跟自己鬧騰。
“勝哥兒快出來，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來了。”
接著，隨著書房的門開啟，王勝立馬跑了出來。聞訊趕來的還有王秀才，一家三口朝著門口走去。
秦老太只好打開了大門，朝著旁邊讓道。“這是干啥，我這正在給親家母鬧著玩呢！”
“小婿拜見岳父、岳母！”
“外孫勝兒，拜見外祖父、外祖母。”
“爹，娘，忽然下了大雨，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
這時，王老漢提著東西回來了。見自家門口停著馬車，好奇的加快了腳步。一到跟前，見是親家。
王老漢立馬笑著上前，喊了一句，“親家，你們買馬車呢？”
秦老太在一旁，嘲諷道：“保不齊是借了誰家的馬車？”
王老漢立刻甩了一個眼神過去，秦老太不高興的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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