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那縱橫棋局間如何風云變幻,天搖地動。
但在觀戰者眼中,他們兩人卻是在那縱橫線條當中閉目站立,一動不動。
可所有人都能感應到他們周身縈繞著的那驚天氣息。
云穹翻滾怒吼,仿佛此間天地都在受他們二人交手的影響。
“有意思。”
李長生雙目微瞇,緊緊盯著這兩人。
烏天毅、東方青木也皆是瞇眼,未曾言語。
“他們這是在做什么,睡覺?”
慕容天撓了撓頭,有些不解。
“笨蛋師兄,符修乃重神魂與天地一念,他們的交手未必要山崩地裂,亦可于虛無間分個勝負。”
蕭景雪無奈開口解釋。
自家師兄真沒有個劍仙的樣子,什么都不懂。
“好強的符道氣息……”
于正元深吸一口氣,感到無比的震撼。
僅是一念之間,就能令天地動蕩至此,他自愧不如。
“陸城要輸了。”
然而此刻,何不語卻是嘆氣搖頭。
“為何?”眾人都是有些不解地看過去。
從氣息上看,明明就是陸城更加強大,壓著那趙無涯啊?
“想破縱橫棋局,只有兩個辦法,其一就是剛才說的清靜無為,其二就是斷了這棋局之源。”
何不語頓了頓開口,“當年我師兄選擇的是第二種,但陸城他……”
“他什么都沒選,而是選擇了深入棋局,親眼去領略這天地縱橫,八荒未來。”
他猶豫間,沈安在代替他說了出來,而且語氣有些嚴肅。
“若無法走出,他會如當年那符宗之人一樣,深陷其中無可自拔,最終……死。”
死!
隨著這一個字落下,所有人都是瞳孔微縮,感到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陸師兄他掌握了這么多九品符。”
于正元有些不敢相信。
“正因為他會的太多,太過自以為是,才會深陷其中,難以醒悟。”
何不語嘆氣。
這就是縱橫棋局的恐怖之在,實力越強,反而越容易深陷其中。
因為他們太相信自己了,太相信自己能夠走出這棋局。
……
棋局之內,陸城眸光堅定,揮袖間,雷符、火符同時施展。
然而,他對面的血衣陸城同樣施展著兩道一模一樣的符箓,甚至威力更甚。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窺探這一切,滾回去,后果你承擔不了,承擔不了!”
血衣陸城的雷龍火凰與陸城的攻擊相撞,迸發出漫天火花雷光,猶如火樹銀花,連天穹都為此出現了寸寸碎裂,漆黑裂縫隨處可見。
他怒吼著,滿眼的悔恨。
“求你了,退回去,不要再往前!”
見此一幕,陸城皺眉,心緒有那么一刻紊亂了起來。
這結果……真的就這么慘烈,自己會變成這副樣子嗎?
看出了他的猶豫,趙無涯邁出了第二步。
嗡!
天地間風云變幻,此間景象再改。
黑塔復原,神符塔巍然而立,山清水秀。
“只要你后退,火燒不到這邊。”
陸城眉頭緊皺,目光遠眺南方,深呼一口氣,緩緩邁步。
“天下將變,無人可獨善其身,哪怕錯,也好過什么都不做,反正都是后悔,為何不選那未知的可能?”
隨著他再一次抬起腳準備邁步,此間天地劇變。
轟隆!
巨大的壓力瞬間壓在他的身上,令他險些跪下去。
他面色漲紅,抬起的那只腳遲遲無法落下,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著。
趙無涯看著這一幕,開口:“沒有未知,只有已定的結果。”
“有!”
陸城被那強大的天地威能壓的嘴角溢血,卻咬牙開口,目光堅定。
“我那天親眼見到了已定的結果被改變,這就證明天命可改,沒有什么是一開始就注定的。”
“我要找到那個變數,把這一切都打亂,重新開始!”
他雙目血紅,顫抖的腳緩慢往前,最終邁過了一條縱橫之線,同樣踏出了第二步。
“你瘋了嗎,根本就沒有變數,你所看到的變數,也是天命使然!”
趙無涯皺起眉頭,聲音凌厲了幾分。
隨著他邁出第三步,整片天地都在這一刻黑暗了下來。
縱橫之間,兩人對立。
一道璀璨又充滿血腥、殺意的劍光沖天,將此間黑暗染的鮮紅如血。
無數凄厲的慘叫聲響徹耳邊,令人不寒而栗。
殺戮、血腥、滿腔怨恨。
所有癲狂的情緒都恍若隨著這一劍的斬開而釋放,不再壓抑,不再顧忌。
此劍之下,唯剩寂滅。
“噗!”
劍光穿透了陸城的身體,令他胸口一悶,一大口鮮血噴涌而出,七竅流血,面色慘白。
“別再繼續了,唯有提前制止這一切的發生,才是最好的辦法。”
趙無涯沉聲開口,語氣嚴肅。
陸城半跪在地,顫抖抬頭。
“所以,你來此的目的,果然不是為了爭奪什么氣運,而是為了殺人?”
“是。”
“你有把握一個不留?”
“敗了你們所有人之后,我會借此間天地氣運,讓命將縱橫棋局施展到極致,到那個時候不需要我出手的。”
趙無涯緩緩開口,嘆氣,“我算到了此行的阻礙,但未曾想到是你。”
“在你的推衍當中,我是贏是輸?”
陸城死死盯著他。
前者開口:“我一直在勸你,不要……”
“我是贏是輸!?”
不等他把話說完,陸城再一次追問。
趙無涯沉默片刻,深深看了他一眼后緩緩道:“死。”
陸城瞳孔微縮,有些失神。
“果然,于師弟能做的事,換我來也許真的做不到,但是……”
他目光微沉,語氣有些無奈。
“此事牽連甚廣,我那師叔不會放任你所看到的結果發生,而我師父也不會,所以……”
“沒有變數,那就我做那個變數罷。”
低沉沙啞的話語落下,陸城閉上了雙眼。
隨后……自他身體之內,螢火之光漸漸亮起,越發璀璨,最終如皓月之輝,凝聚成了一道虛幻的元神。
下一刻,元神轟然潰散,化作無數星光飄搖,融入此間縱橫之線當中。
“自爆元神化身……住手,你會死的!”
趙無涯驚呼間,上前想要阻止。
然而此刻,黑暗當中忽然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雨線如簾,將他完全隔絕在外。
陸城一頭黑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銀白如雪,他睜開的雙眼仿佛在此刻燃起了火光。
他拉住身前的一根縱橫之線,雙眼平靜。
“天不可違,我陸城偏要違!”
錚!
猶如琴弦緊繃,不堪重負斷裂一般。
他拽著的那一根縱橫之線,也在此刻驟然斷裂。
一時間,天地萬物幻化,草木倒退,五行顛倒。
無數畫面重演又撕裂,虛幻扭曲的令人頭腦發脹。
最終,定格在了那風云平息,巍然不動的十二擂臺之上。
陸城滿頭銀發,微笑著緩緩閉上雙眼,氣息微弱到了極點。
“我……輸了,但我也贏了。”
沈安在皺眉,緩緩起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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