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退婚后,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 第47章 良辰美景
  “蘭苑”取名于園中蘭花遍植。

  整個蘭苑古樸清麗,多有“幽蘭生前庭,含薰待清風”的雅致,在臨安府城內寸土寸金之處有此一園,也只有孟長卿這種皇室近親才有本事置辦得出來。

  面對新得的此園,孟長卿得意洋洋,帶著人進門后,頗費口舍地介紹了一番,充分表明了得之不易的意思。

  秦月淮童時在汴京居住,什么沒見過?不論是雅致的、大氣的、豪華的風格,大周大內何種沒有?加之這么多年來,他心不在安逸享樂之上,不由就對孟長卿的滔滔不絕置若罔聞。

  反而是心直口快的沈煙寒很配合地夸了孟長卿幾句品味高雅、仗義疏財,逗得孟長卿當真覺得自己幫了秦月淮夫妻天大的大忙,頻頻看秦月淮,暗示他給點回饋。

  這樣黏膩的眼神,一如既往,秦月淮選擇了直接忽視。

  孟長卿撬不動穩如泰山的秦月淮,選擇攻克更親切的沈煙寒:“三弟妹,你家七郎他可替你作過畫?作過多少幅?”

  秦月淮有個習慣,但凡對什么東西有興趣,都會提筆畫出來,借此抒發胸意,夏云秋月、四季風光、孤峰勞雁……他留下的筆墨,從來比他的話多得多。

  以孟長卿之見,秦月淮這類不露情緒的郎君,會娶沈煙寒為妻,一定是對沈煙寒愛不釋手。既然是喜愛的人么,入他的畫便是不稀罕的。

  秦月淮的女子圖么,物以稀為貴,一畫抵過數風景。

  他能得一幅,就發了。

  沈煙寒夸了孟長卿后,實則心中正在悄悄算這宅子的租金,許是骨子里流有外祖齊氏那脈商戶的血,她并非是喜歡白白占人便宜的小娘子,喜歡明算賬。既然是她負責養家,如今孟長卿仗義借屋的恩情,她默默算著成本,以圖來日相報。

  因為這點分神,忽然聽得提問,沈煙寒并沒明白過來“替你”的準確意思,便回孟長卿說:“他畫過鳳凰。不多,兩三幅。”

  孟長卿訝一下:“鳳凰?畫鳳凰作甚?”

  沈煙寒的“賣”還沒出口,一旁文采斐然的唐尤接話:“鳳凰鳴矣,于彼高岡。梧桐生矣,于彼朝陽。菶菶萋萋,雍雍喈喈。自然是畫的夫妻相得,和諧氣氛啊。”

  沈煙寒被這個解釋說呆了下。

  看唐尤與陸苑點頭對視,大才女陸苑一副深以為然,她不由有些懷疑自己如今久不復習的學識。

  她湊近秦月淮,低聲問:“這鳳凰,還能有這個意思?那詩說的,不是君臣相得?”

  秦月淮轉眸看一眼自婚后就一心撲在妻子身上、萬事都會聯系到夫妻情意上的唐尤,無聲扯了下唇,囫圇道:“大概罷。”

  同一物,孟長卿求畫、沈煙寒求財、唐尤求情。他身旁此三人,當真各有所愛。

  沈煙寒皺眉看他。

  她再度開始懷疑秦月淮的學問水平:《詩經》這種再基礎不過的文章,他也不見得融會貫通,別的呢?會不會更差?

  見她一臉愁云慘淡,孟長卿就趁機悄悄問道:“他畫沒畫過你?”

  沈煙寒搖頭。

  不等她說為什么畫她,就聽孟長卿問:“為什么不畫?美人入畫,題畫詞,題詠,何等有趣!”

  他抱著自己的目的勸說沈煙寒:“讓他務必給你畫兩幅,來日再回看,便知此年你是何等模樣,良辰美景萬萬不可辜負了!”

  孟長卿說“良辰美景”這話,是因他看著自己喜愛的佳園,滿目美景,有感而發,但這話恰巧,說到了今日生辰的沈煙寒心里。

  今日是良辰不假。

  她如果入了畫,確實方便來年能知自己今年是何等模樣。

  心有所動,沈煙寒終被孟長卿說服,晚些時候當真給秦月淮提了要求,要他給她作個生辰畫。

  秦月淮剛慢條斯理地喝完藥,從碗后抬眼瞧她。

  沈煙寒雙眸流露著很是期待的熠熠之光,與進蘭苑時的心事重重模樣截然不同。

  他看著她今日刻意為生辰打扮過的一身,愿意滿足她這個生辰愿望,沉聲應好。

  晚霞的柔光悄然拂落四周,風輕,云淡,蘭香縈繞。

  沈煙寒居高臨下看秦月淮。

  他的唇角還有一些湯藥留下的水光,但唇色慘淡,此刻在屋檐下坐著,霞光落在他腿上,白衣泛著柔光,顯得整個人柔弱可欺。

  沈煙寒便落座在他身旁,一手接過他手中碗放一旁,再抬手輕輕揉他的心口,猶豫著、擔憂著問他:“你克化的毛病,有很多年了對么?”

  秦月淮點頭。

  沈煙寒看他的眼神愈發充滿憐愛,“因為沒有吃的,也沒有按時吃飯,餓出來的?”

  他南逃輾轉多地,朝不保夕,吃食上不可能規律,幾年折騰,身體不如他的意志堅定,終是落了這么個毛病。

  這是事實,但他早已習慣。

  秦月淮倒是無所謂地笑了一下。

  得了肯定答案,沈煙寒不可自抑地心中發酸,將額頭埋進秦月淮的脖頸里蹭了蹭。

  “你真可憐……”

  私底下她常對他做這幅貓黏人般的動作,秦月淮對此也早習慣,只覺得脖頸被她發絲弄得有些癢,稍微抬了抬下巴。

  過來探作畫消息的孟長卿見此一幕,在院外趕緊腳步一剎。

  秦月淮這樣沉浸入兒女情長的傻氣模樣,有些意思。

  孟長卿自詡風流,實則內心深處空虛,他多逢場作戲,多尋歡作樂,與他談天說地、飲酒賦詩之女不少,實際上,走近他內心深處者寥寥。

  孟長卿原地頓了下。

  看秦月淮嬌妻在懷,再想唐尤與陸苑亦是情意綿綿,再留在蘭苑,五人相處,余他一人,幾多孤單。

  折扇敲了敲下巴,孟長卿抬步出蘭苑,命車夫去爭韻的畫船方向。

  沈煙寒蹭了會秦月淮后,就直起腰,看著他信誓旦旦:“我一定會多賺錢,讓你過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今日的幾番遭遇讓沈煙寒深陷一場自我反思:這世道,不求權勢,便得求錢勢。絕不能再任由誰欺負了。

  秦月淮沉靜著眼眸看她,伸了下未負傷的腿,舉止悠然閑散。

  沈煙寒猜不出,他面上雖和煦地朝她笑著,實則正在思索,該如何與她順遂地、體面地、不傷她心地結束這場假親。

  沈煙寒發表完自己的豪情壯志后,便又繼續枕到秦月淮肩頭上,沉浸在做如何做大生意的思索里。

  一直到唐尤夫婦替她慶祝生辰宴結束,她對錢財的關注都未消停半分。

  月掛中天,燈火半昧。

  回到歇息的房間后,沈煙寒并未上床睡覺,而是在書桌邊坐得筆直,俯案書寫,專注無比。

  她寫了良久,口中絮絮叨叨,偶爾抬頭思索一下,接著就繼續寫。秦月淮喊了她幾聲,她都不曾接話。

  秦月淮只得手執書本,坐在床沿邊讀邊等。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秦月淮抬手揉了揉額心,聲音含著掩飾不住的疲憊:“皎皎,該睡了。”

  沈煙寒依舊沒反應。

  秦月淮放下手中書,抬首,“皎……”

  秦月淮的呼喚戛然而止,因他見沈煙寒已趴在桌案上睡了過去。

  秦月淮緩慢起身,行到桌邊,這才有機會觀瞻到沈煙寒今日的大作。

  她在記賬,且頗為事無巨細。

  他與她借宿在這蘭苑月均多少租金、三餐需要支出多少、伺候他們的女使等級對應的工錢多少、需要給他請大夫的藥錢多少……等等不一而足。

  從字到人,秦月淮靜靜看了半晌。

  她睡得乖巧,微紅的臉蛋下壓著關于未來的長長一頁紙的規劃,秦月淮心中忽而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無限眷戀的貪念。

  他彎腰,一手穿過她的腋下,一手穿過膝彎,將她從椅子上緩緩抱起來。

  沈煙寒迷迷糊糊半睜了下眼,見是他人,將頭靠在他脖頸間,尚且還在低聲喃喃:“我會掙很多錢養你的,你以后不會挨餓了……”

  將人放在床上,秦月淮幫她脫鞋與足衣,她的雙足白嫩,粉色的十指像珠貝,他掀開被褥,跟著也躺了進去。

  沈煙寒感應到身旁的熱源,扭了扭身子,湊他臉頰邊來。

  她迷離的眼看著他,“七郎……”

  秦月淮偏頭垂目,視線對上她飽滿又吐著微弱酒味與熱息的紅唇,頓覺口干舌燥。如此誘人,他品嘗過,甚至今日沈煙寒沒主動吻他,他有些懷念。

  秦月淮不知哪來的沖動,伸出食指與拇指,夾住她白嫩的下巴,輕輕抬高。

  他傾身朝她,在沈煙寒生辰這日,主動吻到了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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