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稷下學宮的環境確實唯美。
穿過狹長的山道,眼前豁然開朗。
林修緣兩世為人,也算去過的地方也不少,可是能與此處媲美的卻少之又少。
并且,看似天然和諧的環境之中,卻暗藏奇門遁甲之術。就比如籠罩山谷的迷霧,茂密的山林,周圍的每一塊石頭、每一個建筑,都是一處處玄妙的陣法組合而成,可謂天衣無縫,渾然不覺。
一路上,林修緣與亓文君并肩而行,各自沉默。
而楚易則默默跟在其后,憋了半天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亓文君心中有些感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并未將林修緣放在眼里,可第二次見面卻讓她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過了片刻,亓文君主動詢問道:“侯爺,聽說你們萬古城中也有百家傳承?”
林修緣點了點頭,大方承認:“還行吧,或許是趙王朝時期留下的,也可能是當年被大楚坑殺的百家后人所留。”
“百家百藝乃濟世之術,希望侯爺能夠善加利用,造福天下百姓。”
“亓先生這話讓林某聽著別扭……濟世為懷,造福百姓?稷下學宮也有百家傳承,可是你們又做了什么造福天下百姓的事情?”
“看來侯爺對稷下學宮存有偏見?”
“無非是一群沽名釣譽之輩罷了,這些人學成出山以后,還不是爭權奪利,勾心斗角,陰謀詭計,魚肉百姓?”
“侯爺的看法,文君不敢茍同。”亓文君神情肅然:“稷下學宮的確有不少文書行這樣恃才傲物、沽名釣譽之人,可是也有許多心懷天下、一心專研的學者。”
林修緣不置可否道:“既然你們也知道有人心術不正?為何不將其驅逐,甚至干脆殺了了事?”
“稷下學宮并非執法者,是非對錯、善惡好壞也不該由我們來評判,自有后人來說,更何況,人心難測,誰又能做到絕對的善惡分明?稷下學宮存在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傳道受業解惑。至于他們學成之后,是兼濟天下還是為非作歹,都在他們一念之間,不過我始終相信,善大于惡,邪不勝正。”
亓文君認真解釋,希望能夠改變林修緣的某些觀念。
只可惜,林修緣依然不為所動:“學識無善惡之分,可是人心有善惡之別,你們自以為的公平公正,卻沒有對天下百姓負責。”
“……”
亓文君沉默不語,并沒有反駁,顯然她也贊同林修緣的某些觀點,只是這番話從一個“大魔頭”口中說出來,讓她有點難以接受。
身后楚易暗暗咂舌,兄長這么厲害的么,竟然連稷下學宮的先生都敢訓斥?
“聽說侯爺同樣開放百家傳承,莫非是想將萬古城打造成第二個稷下學宮嗎?”
“萬古城與稷下學宮不同,你們只招納聰慧過人的天子驕子,萬古城則是廣開學府之門,只要愿意任何都可以入學……廣開民智,人人平等,人人如龍。”
聽著林修緣的回答,亓文君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在這樣一個時代,并非人人都有資格修行,也并非人人都能讀書的。所以林修緣的遠見與格局,已經超越了這個時代。
人人修行、人人讀書,人人平等,人人如龍。
莫名的,亓文君突然有點向往這樣的時代,或許這才是最好的時代。
“若是遇上心術不正的人呢?”
“百家傳承應當分類而置,萬古城只開放與民生相關的技藝傳承,如墨家、農家、醫家等等,以后再擇其傳授儒家、法家、兵家、雜家等學識。而且我也相信,善大于惡,邪不勝正。”
林修緣用對方的答案回答的對方的問題,甚至更加真實。
亓文君和楚易都很無語,要不是他們知道林修緣的底細,還以為出了個大圣人呢。這是一個大魔頭該說的話嗎?多不合適啊!
不得已,亓文君只好轉移話題:“侯爺為什么不留在南疆?非要鬧得風風雨雨?”
“林某乃不詳之人,留在南疆只會給那里帶來災難。”
的確,自從林修緣去了南疆之后,便死了好多好多人,不管是南蠻大軍還是鎮南王大軍,都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亓文君頗為無奈:“侯爺也知道自己不詳,那里還來稷下學宮?是想打破這里的安寧嗎?”
“那你覺得這里真的安寧嗎?”
“侯爺話中有話?”
“沒什么,只是你曾說過,如果有一天林某走投無路,可入稷下學宮,自有人庇護……林某倒是很想知道,誰能庇護我這個不祥之人?”
“侯爺通過稷下學宮的考核之后,自會知曉。”
“不是直接入學嗎?”
“侯爺想多了,任何人進入大下學宮都要通過考核的。”
“所以你老師只是給了我傳了個話?根本幫不上什么忙?”
“呃、侯爺好自為之吧。”
說罷,亓文君自顧離開,留下一臉茫然的楚易。
……
稷下學宮有四方文院,不同的文院學習側重不同。
東院以專研琴棋書畫為主,南院以學習百家雜藝為主,西院以研究古文經意為主,北院則包羅萬象,十分駁雜。
就比如先前的北院首席,主修法家,輔以雜家、兵家、縱橫家之傳承于一身,不但有實力,學識也很深厚,可惜遇上林修緣這個蠻不講理的“莽夫”,結果白白被揍了。
“見過四院夫子。”
“三公大駕光臨,稷下學宮蓬蓽生輝。”
“哪里哪里,我等皆是出自稷下學宮,當以學生自居。”
“三公不忘初心,當為百官之楷模。”
“哈哈哈,許夫子過獎了……對了,大先生最近如何?聽說斷崖之下出了些變故?”
“大先生無礙,而且身體也很硬朗,就是折騰了幾日,有些辛苦罷了。”
“那便好,老夫便放心了。”
“青稞大典快要開始,還請三公移步觀禮臺。”
“走,看看熱鬧也好。”
“同去,同去。”
一番寒暄之后,四院夫子帶著三公走到一處古雅的樓閣,此地正好可以看到山谷中的場景。
“咦!是他?他怎么在這里?”董師禾忽然愣住。
蔡卜聞聲望去,頓時面色微變:“這個禍星怎么來了這里?難道他想來搗亂?”
“咦?有意思。”
白成安瞇了瞇眼,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正邪兩道喊打喊殺的大魔頭,竟然出現在稷下學宮的山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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